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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明史
  3. 卷一百九十一

卷一百九十一

翻译 原文

  ◎列女三

  ○徐贞女 刘氏 余氏 虞凤娘 林贞女 王贞女 倪美玉刘烈女 上海某氏 谷氏 白氏 高烈妇 于氏(台氏) 胡氏王氏 刘孝女 崔氏 高陵李氏烈妇柴氏 周氏(王氏) 荆娲宋氏 李氏陈氏 蕲水李氏(婢阿来) 万氏(王氏五烈妇 明伦堂女)陈氏 鸡泽二李氏 姜氏 六安女 石氏女(谢氏)庄氏 冯氏 唐烈妻陈氏(刘氏) 唐氏(颜氏) 卢氏 于氏(萧氏 杨氏)仲氏女何氏 赵氏 倪氏(王氏 韩氏) 邵氏(李氏) 江氏 杨氏 张氏石氏(王氏等) 郭氏 姚氏 朱氏(徐氏女) 定州李氏 胡敬妻姚氏熊氏 丘氏(乾氏 黄氏) 洗马畈妇 向氏 雷氏 商州邵氏吕氏 曲周邵氏 王氏 吴之瑞妻张氏 韩鼎允妻刘氏江都程氏六烈 江都张氏(兰氏等) 张秉纯妻刘氏陶氏田氏 和州王氏 方氏 陆氏(子道弘妻) 于氏 项淑美(王氏)甬上四烈妇 夏氏

  徐贞女,宣城人。少字施之济。年十五,里豪汤一泰艳之,倚从子祭酒宾尹,强委禽焉。女父子仁不受,夜趣施舁女归。一泰恚甚,胁有司摄施妇,欲庭夺以归,先使人捽之济父子及媒妁数人,殴之府门,有司莫能制。徐氏被摄,候理,次城东旅舍,思不免,夜伺人静,投池中死,衣上下缝纫不见寸体。观者皆泣下,共舁古庙,盛夏郁蒸,蝇不敢近。郡守张德明临视,立祠城东祀之。

  刘氏,京师人。有松江人戍边者,诈称无妻,娶刘。既而遇赦归,绐刘曰:“吾暂归省。”久之不复至,刘抵松访之,夫拒不纳。刘哭曰:“良人弃我,我将安归。”乃翦发为尼,行乞市上,人多怜而周之。刘置一棺,夜卧棺中数十年。邻火起,刘入棺,呼曰:“乞与阖棺,以毕吾事。”遂焚死。

  余氏,黄冈宋蒙妾。蒙妻刘,举子女各一人,余无所出。及蒙卒,刘他适,妾辛勤育之。日事纺绩,非丙夜不休。壶政严肃,亲属莫敢窥其门。逾二十年,忽谓子女曰:“吾命将尽,不能终视若辈,惟望若辈为上流人尔。”越数日,无疾而逝。

  虞凤娘,义乌人。其姊嫁徐明辉而卒,明辉闻凤娘贤,恳其父欲聘为继室。女知,泣谓父母曰:“兄弟未尝同妻,即姊妹可知。”父执不听,女绝口不言,自经死。

  林贞女,侯官人。父舜道,官参政。女幼许长乐副都御史陈省子长源,既纳币,长源卒。女蓬首削脂泽,称疾卧床,哭无声而神伤。或谓未成妇,何自苦。答曰:“子名氏、岁月饰而椟之以归陈,忍自昧哉!”固请于父,欲赴陈丧,父为达其意。陈父答曰:“以凶归,所不忍,以好归,畴与主之?姑俟丧除。”女大悲咤曰:“是欲缓之,觊夺吾志也。”遂不食,积七日,呕血死。

  王贞女,昆山人,太仆卿宇之孙,诸生述之女,字侍郎顾章志孙同吉。未几,同吉卒。女即去饰,白衣至父母前,不言亦不泣,若促驾行者。父母有难色,使妪告其舅姑,舅姑扫庭内待之。女既至,拜柩而不哭,敛容见舅姑,有终焉之意。姑含泪曰:“儿不幸早亡,奈何累新妇。”女闻姑称新妇,泪簌簌下,遂留执妇道不去。早晚跪奠柩前,视姑眠食外,辄自屏一室,虽至戚遣女奴候视,皆谢绝,曰:“吾义不见门以外人。”后姑病,女服勤,昼夜不懈。及病剧,女人候床前,出视药灶,往来再三,若有所为。群婢窥之而莫得其迹,姑既进药则睡,觉而病立间,呼女曰:“向饮我者何药?乃速愈如是。”欲执其手劳之,女缩手有难进之状。姑怪起视,已断一指煮药中矣。姑叹曰:“吾以天夺吾子,常忧老无所倚。今妇不惜支体以疗吾疾,岂不胜有子耶!”流涕久之。人皆称贞孝女云。

  倪美玉,年十八归董绪。绪居丧过毁得疾,谓妻曰:“吾无兄弟,又无子。吾死,父母祀绝矣。当以吾屋为小宗祠,置祀田数亩,小宗人递主之,春秋享祀,吾父母获与焉,吾无憾矣。汝必以此意告我叔父而行之。”绪卒,倪立从子为后。治丧毕,携其女及田二十亩嘱其姒曰:“以此累姆。”及夫叔父自外郡至,泣拜致夫命,叔父如其言。事竣,妇出拜谢,即入室卧不食。居数日,沐浴整衣曰:“亡夫召我矣。”举手别父母亲属而逝,年二十二。

  刘烈女,钱塘人。少字吴嘉谏。邻富儿张阿官屡窥之,一夕缘梯入。女呼父母共执之,将讼官。张之从子倡言刘女诲淫,缚人取财。人多信之。女呼告父曰:“贼污我名,不可活矣,我当诉帝求直耳。”即自缢。盛暑待验,暴日下无尸气。嘉谏初惑人言,不哭。徐察之,知其诬也,伏尸大恸。女目忽开,流血泪数行,若对泣者。张延讼师丁二执前说,女傅魂于二曰:“若以笔污我,我先杀汝。”二立死。时江涛震吼,岸土裂崩数十丈,人以为女冤所致。有司遂杖杀阿官及从子。

  上海某氏,既嫁,夫患疯癞,舅姑谋夺以妻少子。妇觉,密告其夫,夫泣遣之归宁。妇潜制殓具,夫既死,舅姑不以告,不阖棺,露置水滨,以俗忌恶疾也。妇闻,盂饭沦鸡,偕幼妹至棺所,抱尸浴之,敛以衣衾,阖棺设祭。祭毕,与妹诀,以巾幕面,投水死。

  谷氏,余姚史茂妻。父以茂有文学,赘之于家。数日,邻人宋思徵责于父,见氏美,遂指逋钱为聘物,讼之官。知县马从龙察其诬,杖遣之。及谷下阶,茂将扶以行。谷故未尝出闺阁,见隶人林立,而夫以身近己,惭发赪,推茂远之。从龙望见,以谷意不属茂也,立改判归思。思即率众拥舆中而去,谷母随之至思舍。谷呼号求速死,断发属母遗茂。思族妇十余人,环相劝尉,不可解,乘间缢死。从龙闻之大惊,捕思,思亡去。茂感妻义,终身不娶。

  白氏,清涧惠道昌妻。年十八,夫亡。怀娠六月,欲以死殉。众谕之曰:“胡不少待,举子以延夫嗣。”氏泣曰:“非不念良人无后,但心痛不能须臾缓耳。”七日不食而死。

  高烈妇,博平诸生贾垓妻。垓卒,氏自计曰:“死节易,守节难。况当兵乱之际,吾宁为其易者。”执姑手泣曰:“妇不能奉事舅姑,反遗孤孙为累。然妇殉夫为得正,勿过痛也。”遂缢。

  于氏,颍州邓任妻。任病,家贫,药饵不给,氏罄嫁笥救之。阅六月病革,氏聘簪二,绾一于夫发,自绾其一,抚任颈哽咽曰:“妾必不负君。”纳指任口中,令啮为信。任殁三日,缢死。

  州又有台氏,诸生张云鹏妻。夫病,氏单衣蔬食,祷天愿代,割臂为糜以进。夫病危,许以身殉,订期三日。夫付红帨为诀,氏号泣受之。越三日,结所授帨就缢,侍婢救不死,恨曰:“何物奴,败我事!令我负三日约。”自是,水浆不入口,举声一号,热血迸流。至七日,顿足曰:“迟矣,郎得毋疑我。”母偶出栉沐,扃户缢死。

  胡氏,诸城人,遂平知县丽明孙女也。年十七,归诸生李敬中,生一女而夫卒。初哭踊甚哀,比三日不哭,盥栉拜舅姑堂下,家人怪之,从容答曰:“妇不幸失所天,无子,将从死者地下,不得复事舅姑,幸强饭自爱。他日叔有子,为亡人立嗣,岁时奠麦饭足矣。”姑及其母泣止之,不可,乃焚香告柩前,顾家人曰:“洗含汝等亲之,不可近男子。”遂入户自经,母与姑槌门痛哭疾呼,终不顾而死。

  王氏,淄川成象妻。夫死,痛哭三日,唇焦齿黑。父不忍,予之水,谢勿饮。又三日,气息渐微,强起语父曰:“翁姑未葬,夫亦露殡,奈何?”父许任其事,氏就枕叩头而瞑,年十七。

  刘孝女,京师人。父兰卒,矢志不嫁,以养其母。崇祯元年,年四十六矣,母病殁,女遂绝粒殉之。

  崔氏,香河王锡田妻。崇祯二年,城破,氏与众诀曰:“我义不受辱。”涕泣乳其女,将自缢,家人力持不得遂。兵及门,众俱奔,氏仓皇缢于户后,恐贼见其貌,或解之也。

  高陵李氏,镇抚刘光灿妻。夫殁,励志苦守。崇祯四年,贼陷高陵。年七十九,其家掖之走,曰:“未亡人弃先夫室何往?”语未已,贼露刃入。即取刀自刺,流血淋漓。贼壮其烈,与饮食,怒不受,以碗击贼,骂曰:“吾忍死四十九年,今啜贼食耶!”遂遇害。

  烈妇柴氏,夏县孙贞妻。崇祯四年,夫妇避贼山中。贼搜山,见氏悦之,执其手。氏以口啮肉弃之曰:“贼污吾手。”继扳其肱,又以口啮肉弃之曰:“贼污吾肱。”贼舍之去,氏骂不绝声,还杀之。

  周氏,新城王永命妻,登州都督遇吉兄女也。幼通《孝经》、《列女传》。崇祯五年,叛将耿仲明、李九成等据登州反,纵兵淫掠。一小校将辱之,氏绐之去,即投缳死。明日,贼至,怒其诳己,支解之。事平,永命侦贼所在,击斩之,以其首祭墓。时蓬莱浦延禧妻王氏,年二十,守节抚孤。九成叛,城陷,叔允章至其家,问所向。答曰:“儿岂向患难中求活。”时有麻索在床头,叔以手振之曰:“欲决计于此乎?”氏首肯,从容就缢。

  荆娲,陕西淳化人,姓高氏。兄起凤,邑诸生。崇祯五年,流贼掠继母秦氏及荆娲去,起凤驰赴贼营请赎。贼索二马,起凤倾赀得一马,予之。贼止还其母。起凤与妹诀曰:“我去,汝即死。”贼令劝妹从己,且欲留为书记。起凤大骂不从,被杀。百计胁荆娲,大骂求死。贼悦其色,割发裂衣以恐之。娲益骂不已,贼乃杀之,年甫十六。巡按吴甡上其事,兄妹皆旌。

  陈丹余妻宋氏。丹余为郧阳诸生。崇祯六年,贼至被掠,并执其女,迫令入空室。前有古槐,母女抱树立,骂曰:“吾母子死白日下,岂受污暗室中。”大骂不行。贼断其手,益大骂,俱被害。

  黄日芳妾李氏、陈氏。日芳知霍丘县,崇祯八年,赍计簿入郡。流贼突至,围城。二人相谓曰:“主君未还,城必不守,我两人独有一死耳。”密缝内外衣甚固,城陷,南望再拜,携赴藏天涧死。越三日,日芳至,号哭涧侧。两尸应声浮出,颜色如生,手尚相援。

  蕲水李氏,诸生何之旦妻。流贼至蕲,执而逼之去,不从,则众挟之。李骂益厉,啮贼求死。贼怒,刺之,创遍体,未尝有惧色,贼断其颈死。从婢阿来抱李幼女,守哭。贼夺女将杀之,不与,伏地以身庇之。刺数十创,婢、女俱死。

  万氏,和州儒士姚守中妻,泉州知府庆女孙也。生六子,皆有室。崇祯八年,流贼陷其城,恸哭孀姑前,命诸妇曰:“我等女子也,誓必死节。”诸子环泣,急麾之曰:“汝辈男子,当图存宗祀,何泣焉?”长子承舜泣曰:“儿读书,惟识忠孝字耳,愿为厉鬼杀贼,何忍母独死。”遂负母投于塘。诸妇女孙相随死者十数人,仅存子希舜,求其尸,其聚塘坳,无一相离者。

  流贼陷和州,王氏一时五烈妇;王用宾妻尹氏,用贤妻杜氏,用聘妻鲁氏,用极妻戴氏,又王氏良器女,刘台妻也。五人同匿城西别墅,誓偕死。及贼登陴,呼声震地。五人相持泣曰:“亟死亟死,毋污贼刃。”结缳,缳断,适用贤所佩剑挂壁上,杜趋拔之,争磨以刭,次第死。州又有女,失其姓,与诸妇共匿明伦堂后。其四人已为贼执,用帛牵之。独此女不肯就执,多方迫之不得。四妇劝之,泣曰:“我处女也,可同男子去耶?”以头抢地。贼搴其足而曳之,女大骂。贼怒,一手搴足,以刀从下劈之,体裂为四。

  陈氏,泾阳王生妻。有子方晬,生疾将死,以遗孩属陈。陈曰:“吾当生死以之。”流贼至,陈抱子避楼上。贼烧楼,陈从楼檐跳下,不死。贼视其色丽,挟之马上,陈跃身坠地者再。最后以索缚之,行数里,陈力断所系索,并鞍坠焉。贼知不可夺,乃杀之。贼退,家人收其尸,子呱呱怀中,两手犹坚抱如故。

  鸡泽二李氏。一同邑田蕴玺妻。遇乱,蕴玺兄弟被杀。李抱女同姒王抱男而逃。王足创难行,令李速去。李曰:“良人兄弟俱死,当存此子以留田氏后。”遂弃己女,抱其子赴城,得无恙。一嫁曲周郭某。遭乱,举家走匿。翁姑旋被杀,李携幼男及夫弟方七岁者共逃,力罢,不能俱全。或教之舍叔而抱男,李曰:“翁姑死矣,叔岂再得乎!子虽难舍,然吾夫在外,或未死,尚可期也。”竟弃男,负叔而走。

  宋德成妻姜氏,临清人。德成知赞皇县,寇入署,姜投井。贼出之,逼令食,骂曰:“待官兵剿汝,醢为脯,吾当食之。”以簪自剔一目示贼曰:“吾废人也,速杀为幸。”贼怒杀之。

  六安女,失其姓。崇祯中,流贼入境,见其美,将犯之。以帕蒙其头,辄坏之,曰:“毋污我发。”被以锦衣,又掷之曰:“毋污吾身。”强拥诸马上,复投地大骂请死。贼怒刃之,既而叹曰:“真烈女。”

  石氏女,失其邑里,随父守仁寓五河。崇祯十年,流贼突至,执欲污之。女抱槐树厉声骂贼。贼使数人牵之不解,剒其两手,骂如初。又断其足,愈骂不绝,痛仆地佯死。贼就褫其衣,女以口啮贼指,断其三,含血升许喷贼,乃瞑。贼拥薪焚之,厥后所焚地,血痕耿耿,遇雨则燥,旸则湿。村人骇异,掘去之,色亦入土三尺许。

  又当涂举人吴昌祚妻谢氏,为乱卒所掠。谢以手抱树,大骂不止。卒怒,断其附树之指,复拾断指掷卒面,卒磔杀之。

  周彦敬妻庄氏。彦敬,栖霞知县。氏读书知大义,乱起,乡人悉窜山穴中。庄以男女无别,有难色。彦敬强之曰:“不入,且见杀。”庄曰:“无礼不如死,君疑我难死乎!”既引刀自裁。彦敬感其义,终身不复娶。

  梁凝禧妻冯氏。凝禧,随州诸生。崇祯十年,闻贼警,夫妇买舟避难。行至西河,贼追急,登岸奔魏家砦。夫妇要同死,氏诀凝禧曰:“同死固甘,但君尚无子,老母在堂,幸速逃,明早可于此地寻我。”凝禧遂逃,次早果得尸于分手处。

  唐烈妻陈氏。烈,孝感诸生。崇祯十年,从夫避难山砦。贼突至,夫与子俱奔散,陈独行山谷间。砦人曰:“非唐氏妪乎?事迫矣,可急入保。”陈问夫与子至未,曰:“未也。”陈泣曰:“我茕茕一妇人,靡因而至。诸君虽怜而生我,我何面目安兹土耶!夫存亡未知,依人以生不贞,弃夫之难不义。失贞与义,何以为人!吾其行也。”卒不入。已,贼至,逼去不从,大骂死。

  又刘氏,怀宁人,应天府丞颜素之孙妇也。崇祯末,乱兵焚掠江市。其舅与夫先在南京。刘孑身出避,仓皇无所之,见男妇杂走登舟,慨然曰:“吾侪妇人,保姆不在,义不出帷,敢乱群乎!”遂投江死。

  唐氏,广济潘龙跃妻。崇祯十三年避贼灵果山。贼至,加刃龙跃颈,索钱。唐跪泣,乞以身代夫,不许。女巽跪泣,乞以身代父,不许。唐知夫不免,投于塘,女从之。贼怆然释其夫。

  又颜氏,长乐诸生黄应运妻。城陷,兵至其家,欲杀应运生母詹氏,颜泣诉,愿身代。及颜方受刃,妾曾又奔号曰:“此我主母,无所出,愿杀我以全其命。”卒感其义,两释之。

  颍州卢氏,王瀚妻。家贫,舂织终岁。崇祯十四年大饥,夫患疫。氏语夫曰:“君死,我当从。”及夫死,时溽暑,氏求亲戚敛钱以葬曰:“我当死,但酷热无衣棺,恐更为亲戚累,迟之秋爽耳。”闻者咳之。及秋,尽粜其新谷,置粗布衣,余买酒蔬祀夫墓。归至家,市梨数十进姑,并贻妯娌,语人曰:“我可死矣。”夜半自缢。

  于氏,汝州张铎妻。崇祯十四年,贼破城,氏谓两婢曰:“吾辈今日必死,曷若先出击贼,杀贼而毙,不失为义烈鬼。”于是执梃而前,贼先入者三,出不意,悉为所踣。群贼怒,攒刺之,皆死。

  萧氏,万安赖南叔妻。夫早丧,无子,遗一女。寇大起,筑室与女共居。盗突至,率女持利刃遮门,詈曰:“昔宁化曾氏妇,立砦杀贼。汝谓我刃不利邪!犯我必杀汝。”贼怒,纵火焚之,二人咸烬。

  又杨氏,安定举人张国纮妾。崇祯十六年,贼贺锦攻城急。国纮与守者议,丁壮登陴,女子运石。杨先倡,城中女子从之,须臾四城皆遍。及城陷,杨死谯楼旁。事定,家人获其尸,两手犹抱石不脱。

  仲氏女,湖州人,随父贾汉阳。崇祯中,汉阳陷,从群妇将出城,贼守门者止之。有顷,贼大肆淫掠,见女美,执之。女剺面披发,大骂。贼具马,命二贼挟之上,连坠伤额,终不肯往。贼露刃迫之曰:“身往何如头往?”笑曰:“头往善。”遂被害。

  邝抱义妻何氏。抱义,临武诸生。崇祯末,氏为贼所执,乃垢面蓬发绐以病疫,贼惧释之。及贼退,家人咸喜,何泣曰:“平昔谒拜伯叔,犹赭颜汗发。今匿身不固,以面目对贼,牵臂引裾,虽免污辱,何以为人!”竟忿恚不食死。

  汤祖契妻赵氏。祖契,睢州诸生。氏知书,有志节。崇祯十五年,贼陷太康,将抵睢。氏语家人曰:“州为兵冲,未易保也。脱变起,有死耳。”及城破,属祖契负其母以逃,而己阖户自经,家人解之,投井,复为家人所阻,怒曰:“贼至不死,非节也,死不以时,非义也。”贼至,环刃相向,牵之出,厉声诃贼,遂遇害。

  萧来凤妻倪氏。来凤,商城贡生,慷慨有大节。贼逼受职,不屈死,倪自经从之。又有宋愈亨,深泽举人,寇至投井死。妻王氏曰:“夫既如此,吾敢相负。”媳韩生男甫六日,愿从死,相对缢。

  邵氏,邹县张一桂妻,同妾李氏遇贼。欲迫李行,邵骂曰:“亡夫以妾托我,岂令受贼辱。”贼怒杀之。李知不免,绐曰:“我有簪珥埋后园井旁。”贼随李发之,至则曰:“主母为我死,我岂独生。”即投井。贼下井扶之,李披发破面骂不已,扭其衣欲令并死井底,叫声若雷。贼知不可强,乃刃之。

  宗胤芳妻江氏,鲁山人。子麟祥,进士。流贼之乱,江与麟祥妻袁氏率孙女、孙妇九人登楼,俱悬于梁。视其已死,乃引刀自刭。

  曹复彬妻杨氏。复彬,江都诸生。城破,复彬创仆地,杨匿破屋中。长女蒨文,年十四,趣母决计。次女蒨红,年十二,请更衣死。杨止之,复彬执不可,乃为三缳,次第而缢。

  梁以樟妻张氏,大兴人。以樟知商丘县。崇祯十五年,流贼围商丘,急积薪楼下,集婢女其上,俱令就缢。谓子燮曰:“汝父城守,命不可知,宗祀惟汝是赖。”属乳媪匿民家。自缢死。家人举火,诸尸俱烬。

  郑完我母石氏,甘州卫人。完我,南阳府同知,既之官,妻王氏奉石家居。崇祯十六年,贼围甘州,石预戒家人积薪室中。及城陷,携王及一孙女纵火自焚。寇退,出尸灰烬间,姑媳牵挽不释手。女距三尺许,覆以瓮,启视色如生。

  郭氏,长治宋体道妻。崇祯十五年,任国琦作乱,同居诸妇皆罗跪,呼郭不出,独匿垝垣。贼怒,诘其不跪,瞪目厉声曰:“我跪亦死,不跪亦死,已安排不活矣。”贼加数刃,迄死骂不绝口。

  姚氏,桐城人,湘潭知县之骐女,诸生吴道震妻。年十九,夫亡,以子德坚在襁褓,忍死抚之。越二十六年,至崇祯末,流贼掠桐城。兄孙林奉母避潜山,氏偕行。贼奄至,孙林格斗死,德坚负氏逃。氏曰:“事急矣,汝书生焉能负我远行,倘贼追及,即俱死,汝不能全母,顾反绝父祀乎!”叱之去,德坚泣弗忍,氏推之坠层崖下。须臾贼至,叱曰:“出金可免。”氏曰:“我流离远道,安得有金。”贼令解衣验之,骂曰:“何物贼奴,敢作此语!”贼怒,刃交下死。

  朱氏,无为人,徐毕璋妻。年十七,归璋。璋有妹名京,年十五,未字。崇祯十五年,流贼破城。朱方怀孕,奔井边,谓京曰:“吾妊在怀,井口狭,可推而纳之。”京曰:“唯。”纳毕,即哭呼曰:“父母安在乎,吾伴嫂死矣!”跃而入。

  李氏,定州人,广平教授元荐女,归同里郝生。崇祯十六年,州被兵。生将奉亲避山中,留李与二子居其母家。生控马将发,李哭拜马前,指庭中井诀曰:“若有变,即洁身此中,以衣袂为识,旁有白线一行者,即我也。”比城破,藏二子他所,入井死。兵退,生出其尸,颜色如生。

  胡敬妻姚氏。敬,孝感贡生。流贼陷孝感,姚乘舟避难南湖,欷歔不已。邻舟妇解之曰:“贼入黄,从未杀人,何畏也?”姚曰:“我非畏杀,畏其不杀耳。”闻贼将入湖,叹曰:“贼至而死,辱矣。”遂携二女僮投水死。

  熊氏,武昌李荩臣妻,大名知县正南女。荩臣父周华,官赣州知官,荩臣从父之任,留妇于家。崇祯十六年,武昌陷,妇匿林薮中,为贼所得,夺刀自刎。贼去,邻妪救活之。明年,李自成率残卒南奔,妇只身窜山谷。有胡姓者,欲为子娶之。妇曰:“吾颈可断,汝不闻前事乎!”已,荩臣自江西归,遇贼被杀。妇恸三日,自缢死。

  丘氏,孝感刘应景妻。崇祯末,为贼所执,逼从,不可。贼曰:“刃汝。”丘曰:“得死为幸。”贼注油满瓮,渍其衣,语同类曰:“此妇倔强,将巘之。”丘哂曰:“若谓死溺、死焚、死刃有间乎?官兵旦夕至,若求如我,得哉!”贼怒,束于木焚之,火炽,骂不绝口。同邑乾氏,年十七,归高文焕。文焕卒,无子,拔刀自裁。母及姑救之,越三日复苏。自是断荤,日不再食。崇祯十六年,闻贼陷德安,将及孝感。从子高骞将扶避山砦,氏曰:“吾老矣,岂复出门求活。行吾四十年前之志,可也。”投后园池中死。

  邑又有黄氏,张挺然妻。崇祯末,贼帅白旺陷德安,授挺然伪掌旅。黄泣止之,不听。贼令挺然取妇为质,黄携十岁儿匿青山砦。挺然诱以利,劫以兵,且使亲戚招之,皆不应。已而破砦,焚己居以穷黄,黄匿愈深,竟不可得。挺然寄儿金簪,儿以绾发,黄怒,拔弃之曰:“何为以贼物污首!”久之,贼败,挺然走死襄阳,黄耕织以抚其子,乡人义之。

  蕲水洗马畈某氏,为贼所执,不从。贼刃其腹,一手抱婴儿,一手捧腹,使气不即尽以待夫。夫至,付儿,放手而毙。

  向氏,黄陂人。年十八,归王旦士。未久,贼陷黄陂,被执。贼持刀迫之,氏骂不绝口。贼指众曰:“若非汝父母,即舅姑兄弟,必尽杀,而后及汝。”氏曰:“我义不辱,与家人何与!”夺刃自刎。贼怒,立磔之。

  刘长庚妾雷氏。长庚为同州诸生。贼陷潼关,将及州,长庚拜家庙,召妻及二子曰:“汝年长,且有子,当逃。”召雷及所生女曰:“汝年少,当从吾死。”雷曰:“妾志也。”长庚携酒登楼,谓妾曰:“汝平日不饮,今当共醉。”妾欣然引满。长庚且饮且歌,夜半遍题四壁,拔刀示妾曰:“可以行乎?”对曰:“请先之。”夺刀自刎。长庚乃解所系条,缢于梁。女方七岁,横刀于壁,以颈就之而死。

  邵氏,商州人,布政使可立女,侍郎雒南薛国用子匡伦妻也。流贼将至,避之母家。商州陷,贼驱使执爨,骂曰:“吾大家女,嫁大臣子,肯为狗贼作饭耶!”贼怒,斫其足,骂益厉,断舌寸磔之。

  关陈谏妻吕氏。陈谏,云梦诸生。族有安氏者,殉其夫关坤,吕每谈及,辄感慨欷歔曰:“妇人义当如是。”崇祯末,寇陷邻郡,吕谓夫曰:“贼焰方张,不如早为之所。”取鱼网结其体甚固。俄寇至,俾缝衣,吕投剪破贼面,骂曰:“贼敢辱我针黹乎!手可断,衣不可缝。”贼怒,磔之,投于水。

  邵氏,曲周李纯盛妻。寇至,姑姊妹俱避地洞中。邵为寇所得,问洞所在。绐之行,寇喜随之,径往井傍,投井死。洞中五十余人俱获免。

  王氏,宛平刘应龙妻。年十六,嫁应龙。家贫,以女红养舅姑。应龙父子相继亡,王事姑抚子。阅二十年,贼陷都城,泣拜其姑曰:“留长孙奉事祖母,妇死已决。”遂携幼子投井死。

  吴之瑞妻张氏。之瑞,宿松诸生。福王时,城陷,军士欲污之。张恐祸及夫与子,绐曰:“此吾家塾师,携其子在此。吾丑之,若遣去,则惟命。”夫与二子去已远,张乃厉声唾骂,撞石死。

  韩鼎允妻刘氏。鼎允为怀宁诸生。福王时,城溃。舅姑双柩殡于堂,刘守不去。贼欲剖棺,刘抱棺号哭,贼释之。一女年十三,贼欲纵火,而数盼其女。刘绐之曰:“苟不惊先柩,女非所惜也。”贼喜投炬,携女去。刘送女,目门外池示之,女即投池死。贼怒,刃刘,刘骂不绝口死。

  江都程氏六烈。程煜节者,江都诸生也。其祖姑有适林者,其姑有适李者,其叔母曰刘氏、邹氏、胡氏。而煜节之妹曰程娥,未字。城被围,与刘约俱死,各以大带置袖中。城破,女理发更衣,再拜别其母,遂缢死。刘有女甫一岁,啼甚惨。刘乳之,复以糕饵一器置女侧,乃死。邹与胡亦同死。适林者,投井死。适李者,遭掠,绐卒至井旁,大骂投井死。时称一门六烈。

  张氏,江都史著馨妻。年二十六,夫亡。及城陷,抚其子泣曰:“向也抚孤为难,今也全节为大。儿其善图,吾不能顾矣。”遂赴水死。

  又兰氏,孙道升继妻。其前妻女曰四,兰所生女曰七,皆嫁古氏。次曰存,孙女曰巽,皆未嫁。其弟道乾、道新并先卒。道乾妻王氏,子天麟妻丁氏,道新妻古氏,其从弟子启先妻董氏。江都之围,诸妇女各手一刃一绳自随。城破,巽先缢死。兰时五十四,引绳自缢死。王氏、丁氏投舍后汪中死。古氏亦五十四,守节三十年,头尽白,投井死。有女嫁于吴,生女曰睿,方八岁,适在外家,从死于井。董氏以带系门枢,缢死。存病足,力疾投井死。董氏之娣,有祖母曰陈氏,方寄居,与董氏同处,亦自缢死。四与七同缢于床死。

  同时有张廷铉者,妻薛氏,城破自缢死。廷铉之妹曰五,遇卒鞭挞使从己,大呼曰:“杀即杀,何鞭为!”遂杀死。

  张秉纯妻刘氏。秉纯,和州诸生。家故贫,氏操井臼,处之怡然。国亡,秉纯绝粒死。氏一勺水不入口,阅十有六日,肌骨销铄,命子扶至柩前祭拜,痛哭而绝。

  陶氏,当涂孙士毅妻,守节十年。南都覆,为卒所掠,缚其手介刃于两指之间,曰:“从我则完,否则裂。”陶曰:“义不以身辱,速尽为惠。”兵不忍杀,稍创其指,血流竟手,曰:“从乎?”曰:“不从。”卒怒,裂其手而下,且剜其胸,寸磔死。陶母奔护,亦被杀。

  田氏,仪真李铁匠妻,姿甚美。高杰步卒掠江上,执犯之,田以死拒。挟马上,至城南小桥,马不能渡。田绐卒牵衣行,睹中流急湍,曳二卒赴水,并溺死。

  王氏,和州诸生张侣颜妻。南都不守,刘良佐部卒肆掠。氏同母匿朝阳洞,卒攻洞急,氏以子付母曰:“贼势汹汹,我少妇,即苟免,何面目回夫家。此张氏一线,善抚之。”言讫,挺身跳洞外,洞高数十仞,乱石巉岩若锋刃,碎身死焉。

  方氏,桐城钱秉镫妻。避寇寓南都。岁祎,饘粥不给,以女红易米食其夫,己与婢仆杂食糠籺。客过,洁茗治馔,取诸簪珥,与秉镫游者,未尝知其贫也。秉镫与阮大铖同里,有隙,避吴中。方挈子女追寻,得之。已而吴中亦乱,方知不免,乃密纫上下服,抱女赴水死。

  陆氏,嘉定黄应爵妻。少丧夫,家贫,纺绩自给逾三十年。甫殁,嘉定城破。子道弘妻,亡其姓,持二女仓卒欲赴井。长女曰:“若使母先投,必恋念吾二女,不如先之。”乃挽妹亟入,道弘妻继之,并溺死。

  于氏,丹阳荆潹妻。潹父大澈为乱兵所杀。于闻变,知不免,谓潹曰:“请先杀妾。”潹不忍,怒曰:“君不自杀,欲留为乱兵污耶!”潹恸哭从之。

  项淑美,淳安人,适方希文。希文好蓄书。杭州不守,大帅方国安溃兵掠江浒,数百里无宁宇。希文避山间,载书以往。会幼子病疹,希文出延医,淑美与一妪一婢处。是夕,乱兵突至,纵火肆掠。婢挽淑美衣,欲与俱出,正色叱曰:“出则死于兵,不出死于火,等死耳,死火不辱。”时妪已先去,见火炽复入,呼曰:“火至,奈何弗出?”淑美不应,急取书霍左右,高与身等,坐其中。须臾火迫,书尽焚,遂死。贼退,希文归,则余烬旋而成堆,若护其骨者。一恸,灰即散,乃收骨瘗先兆。

  先是,有慈谿王氏,归同里方姓。甫逾月,火起,延及其屋。夫适他出,氏坚坐小楼不下,遂被焚,骸骨俱烬,惟心独存。夫归,捧之长号,未顷即化。

  甬上四烈妇。钱塘张氏,鄞县举人杨文瓒妻。国变后,文瓒与兄文琦,友华夏、屠献宸,俱坐死。张纫箴联其首,棺殓毕,即盛服题绝命诗,遍拜族戚。吞脑子不死,以佩带自缢而卒。文琦妻沈氏亦自缢。夏继妻陆氏结帨于梁,引颈就缢,身肥重,帨绝堕地。时炎暑,流汗沾衣,乃坐而摇扇,谓其人曰:“余且一凉。”既复取帨结之而尽。有司闻杨、华三妇之缢,遣丐妇四人至献宸家,防其妻朱氏甚严。朱不得间,阳为欢笑以接之,且时时诮三妇之徒自苦也。数日,防者稍懈,因谓之曰:“我将一浴,汝侪可暂屏。”丐妇听之,阖户自尽。时称“甬上四烈妇。”

  夏氏,黔国公沐天波侍女也。沙定州之乱,天波出走,母陈、妻焦亦避外舍。惧贼迫,焦谓姑曰:“吾辈皆命妇,可陷贼手乎!”举火自焚死。夏归其母家,获免。后天波自永昌还,夏复归府,则已薙为尼矣。天波感其义,俾佐内政。及天波从亡缅甸,夏遂自经。时城中大乱,死者载道,尸为乌犬所食,血肉狼籍,夏尸弃十余日,独无犯者。

  陈公,不知其名字,淳皇后的父亲。洪武二年(1369)追封为扬王,其妻为扬王夫人,立祠于太庙东。洪武三年,有人说扬王墓在盱眙,中都临濠府的守臣进行考察,认为可信。于是太祖命中书省在墓地立庙,设祠祭祀,奉祀一人,守墓户二百一十家,他们世世代代免服劳役。太祖自做《扬王行实》一文,并令翰林学士宋濂撰写碑文,大意是:

  “王,姓陈,世代为维扬人,不知其名字。宋代末期,名列军籍,随大将军张世杰扈从宋卫王赵籨。至元十六年(1279)春,世杰与元兵战,大败,士卒多溺死,王幸能上岸,与一二同行者砌石支破釜,煮所剩无几的粮食以充饥,不久粮绝,同行者闻山中有死马,要去拖来煮食。王因极为疲劳,白昼入睡了。梦一白衣人来对他说‘:你切莫吃马肉,今夜有船来把你们载走。’王不很相信,一会儿又有这样的梦。快到半夜,梦中仿佛听到橹声,有个穿紫衣的人用杖敲他的胯说‘:船来了。’王惊醒,身已在船上,并看到他原来的统领官。

  “这时统领官已降元,元将令他将来归附的人都投入水中。统领怜惜王,把他藏在船板下面,每天从板缝投干粮下去,王在下面捧着吃。统领又与王约定,用脚摇船板,王即下面张口,从板缝接饮汤水。过了几天,被发觉了,王十分不安。这时遇到飓风,船盘旋不能前进,元将大恐。统领知王会巫术,向元将说明让他出来。王对天叩头,若指挥鬼神的样子,风涛立即平息。元将大喜,给他饮食。到了通州,让他登岸而去。

  “王回到维扬,不愿再去当兵,避居于盱眙津里镇,以巫术谋生。王无子,生二女,长女嫁季家,次女即皇太后。晚年以季家的长子为自己的后代,终年九十九岁,葬于现今墓地。

  “臣濂闻君子的行为,能感动人固然难,而能感动神明尤其难。当他处于危难之时,神给他在梦中指点,并把他扶到船上,若非其精诚上通于天,何以使神如此地保佑他。由此推论,积德深厚可得好的报应,这是断然可信的。应庆贺圣女生育了皇上,开拓亿万年无疆之基业,真盛世呀!

  “臣濂序完其事,再叩首奉献铭文:‘皇帝建国,发扬孝道,诰封皇后家族,自亲而疏。赐爵扬王,其封地靠近京畿,立庙祭祀,穿戴皇帝衣冠。皇帝思念扬王的墓在何地,家乡守臣报告说在盱眙。皇上先是高兴,后又哀悼,即诏礼官,前去修理,毋让乡间村夫破坏。我扬王昔在军伍,遇飓风恶浪,又粮尽食绝,幸有天神托梦,又送到船上,依靠神力,死里脱生,寿高年久,积德深远,不知如何施恩人间,而生育圣女,繁衍皇族。开创鸿图,国运昌盛,光同日月。溯流求源,功有所归。皇上广行孝治,以..化民情。津里镇为王灵所居之地,立碑以昭示万年。’”

  吕本,凤阳府寿州人,懿文太子次妃之父。曾在元朝为官,为元帅府都事。后投奔太祖,授中书省令史。洪武五年(1372)任吏部尚书。六年改为太常司卿。七年四月,御史台奏称他“奉职不勤谨”。于是下诏免其官爵,罚他到功臣庙去服劳役。其后赦免,调任北平按察司佥事。太祖召见本及同时受命的杨基、答禄与权,告谕他们说:“监察官之设,目的在整肃纲纪,澄清吏治,不是专门处理刑罚事务。尔等去要克尽职守,务要明白大体,不要像一般官吏那样拘于执法行刑的具体事务。好事虽然小,若不断做下去,将积成大德;犯的过失虽小,若长期犯过,将成为元凶。你难道没看见上冲云霄的楼台是由寸土堆积而成,燎原之火由一个小火星燃起来的吗?必须谨慎!”本等叩头受命。不久又任本为太常司卿,两年后去世,无子,赐葬于钟山之后。

  孙忠,字主敬,山东邹平人。初名愚,宣宗为他改名忠。起初任永城县主簿,监督民工营建天寿山陵,有功升鸿胪寺序班,选其女入皇太孙宫中。宣宗即位,册封忠之女为贵妃,授忠为中军都督佥事。宣德三年(1428),皇后胡氏被废,册封孙贵妃为皇后,封忠为会昌伯。忠曾面向皇帝告假归里,宣宗恩准并赐诗送行,还命宦官陪伴。回朝后,皇帝皇后又亲去慰劳。忠妻董夫人多次被召入宫,赏赐不断。

  正统年间,皇后为皇太后。忠生日那天,太后派人将赏赐送到忠家里。当时王振专权,祭酒李时勉被戴上枷锁囚禁于国学之门。忠请使转奏:“臣蒙厚恩,希望赦李祭酒,让他为臣的上宾。座无祭酒,臣就不愉快。”太后立即奏告英宗,时勉因而得释。忠家奴在滨州向百姓放高利贷,获利数倍。当地官府为了讨好,帮助家奴们放债,使百姓忍受不了,申诉于朝廷。谏官们纷纷上书弹劾,朝廷命执家奴送边疆充军,忠不过问。景泰三年(1452)卒,终年八十五岁。赠会昌侯,谥康靖。英宗复辟,加赠太傅、安国公,改谥恭宪。成化十五年(1479)再赠太师、左柱国。子五人:继宗、显宗、绍宗、续宗、纯宗。

  继宗字光辅,章皇后之兄。宣德初年授府军前卫指挥使,后改锦衣卫指挥使。景泰初年进升都指挥佥事,随即承袭父亲爵位。天顺元年(1457),发动夺门之变,使英宗复位,因功而进为侯爵,加号“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自身可免二死,子免一死,世袭侯爵;诸弟为都指挥佥事者,都改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他自己又上书说:“臣与弟显宗率子、婿、家奴四十三人,参加夺门之变,有功,乞加恩宠。”于是显宗进升为都指挥同知,子琏授锦衣卫指挥使,婿指挥使武忠进升都指挥佥事,家奴授官者十七人。五月,命继宗督五军营军务兼掌后军都督府事。

  皇帝左右侍臣又有人为绍宗求官,帝召李贤说“:孙氏一门,长子封侯,次者皆显官,子孙二十余人都为官,这就足够了。今又有人请为绍宗求官以慰太后之心,不知其初封孙氏子弟为官时,多次请示太后才允许;太后多日来就不高兴,曾说‘:何功于国,滥授这些官爵。物盛必衰,一旦获罪,我也包庇不了。’太后的意思很清楚了。”贤叩头歌颂太后盛德,从容地讲述祖宗以来外戚不管军政事务的规定。帝说“:以前内臣说京师军务非皇舅掌管不可,为此太后至今还在后悔。”贤曰“:侯继宗幸好还淳厚谨慎,但以后不得为例。”帝曰:“很好。”其后,锦衣逯杲奏陈英国公张懋、太平侯张瑾及继宗、绍宗都侵占了官地,建立私庄。皇帝命他各具实奏报。懋等服罪,予以宽大,只将管庄的人一律逮捕问罪,其地还官。此前,石亨获罪,奏请尽削夺其弟侄官职。继宗仿照石亨,为显宗、武宗及子孙、家人、军伴辞职。皇帝只革家人、军伴之授职者七人,其余不问。天顺五年(1461),平定曹钦的反叛,进为太保。不久因病奏请解除兵权,辞去太保之职,皇帝不允。

  宪宗即位,命继宗提督十二团营兼督五军营,并管理为皇帝讲学的事,监修《英宗实录》。朝廷每有大事商议,必以继宗为首。重新核实夺门之变之功劳,其他人有更改,只有继宗如故。他请求退休,不许。成化三年(1467)八月,《英宗实录》修成,继宗加太傅。十年,兵科给事中章镒上疏说:“继宗久掌兵权,居其位而不尽职,确应罢退,以全其有始有终的名声。”于是继宗上疏恳求辞官,帝允许解军务之职,但仍在后府视事,管理经筵,参预朝政。他再辞,帝还是不准,只免其奏事承旨。自景泰以前,外戚无掌兵权者,帝见石亨、张车兀以军力完成夺门之变,故使外戚亲臣参预军务,此非原有成例。二十年去世,赠郯国公,谥荣襄。

  周寿、周彧,周能之子。周能,字廷举,顺天府昌平州人。其女为英宗妃子,生宪宗,是为孝肃皇太后。英宗复辟,授能为锦衣卫千户。

  能卒,长子周寿继承父亲职位。宪宗登基,升寿为左府都督同知。成化三年(1467)封庆云伯,赠能为庆云侯。周寿因为是太后弟,恣意横行。当时正禁止勋戚请乞庄田,而寿竟敢犯禁乞请涿州田六十二顷,不得已而赐给他。曾奉使出京,取道徐州吕梁洪,多带商船。主事谢敬不准,寿与他争论起来,上章弹劾,致使谢敬被撤职。十七年进侯爵,子弟同授锦衣卫官的七人,能追赠太傅、宁国公,谥崇靖。孝宗即位,加寿为太保。这时寿已受赐庄田甚多,其在宝坻者已有五百顷,还要得其余七百余顷,谎称是以私人财产换来的。吏部劾奏寿贪求无厌,坚持不给,而孝宗终于给了他。又与建昌侯张延龄争田,两家奴仆殴斗,都上章报告皇帝。又多次破坏盐法,侵占公利,地方官吏为此烦恼不堪。弘治十六年(1503),加寿为太傅,加其弟长宁伯周 彧为太保,兄弟都为侯伯,位在三公,这是前所未有之事。武宗即位,裁汰传奉官,寿之子侄八人都在裁汰之列,寿上章请求留职,皇帝听从。正德四年(1509)周寿死,赠宣国公,谥恭和。

  周 彧,太后之二弟。成化时官至左府都督同知。成化二十一年(1485)封长宁伯,子孙世袭。弘治中,外戚经营私利,彧与寿宁侯张鹤龄各聚众相互殴斗,震骇京都。弘治九年(1496)九月,尚书屠氵庸同九卿上书,其文大体是:

  “宪宗皇帝诏:勋戚之家,不得占据关口、渡口、山坡、湖泽,不得开设店铺商场,不得侵夺民利,违者许所在官府逮捕法办。皇上即位,也是遵循先帝的法令和诫训。但勋戚诸臣不能恭敬地遵守先帝的诏令,纵家人在街上开铺设店,邀截商货,都城内外,无处不有。观永乐年间的榜文,王公的仆从二十人,一品官的仆从也不过十二人。今勋戚的仆从多者数以百计,大大违背原来的规定。其间许多市井无赖之徒,冒名谋利,利归这些小人,而人民的怨怒集勋戚一身,此非良策。

  “近来长宁伯周 彧、寿宁侯张鹤龄,两家以小事忿争,弄得都市不安,失帝王姻戚之尊严,损朝廷之威信。伏望陛下诏令戒谕,使他各修旧好。他们所开设的店铺,一律停止。更要令都察院榜示禁戒,凡扰商贾、夺民利者,听巡城巡按御史及所在官府逮捕法办。仍旧根据永乐年间的规定,裁定勋戚的家中奴仆,不准滥收。”

  科道官也有同样的奏议,孝宗认为很好,加以采纳。弘治十八年(1505),周 彧进为太保,还要求封为侯爵。吏部说封爵只有朝廷有权,这才了事。武宗立,将彧之子瑭等六人都升为锦衣卫官。不久彧逝。其子瑭、孙大经、曾孙世臣都降授锦衣卫指挥同知。

  张鹤龄、张延龄,张峦之子。张峦,孝宗敬皇后的父亲。弘治四年(1491)封寿宁伯。皇太子立,进为侯。死后赠昌国公,其子鹤龄嗣侯爵位。弘治十六年,次子延龄也由建昌伯进为侯爵。

  鹤龄兄弟都非常骄横,纵家奴强夺百姓田地房屋,劫狱,多次犯法。孝宗遣侍郎屠勋、太监肖敬审问属实,依法惩办这些家奴。敬将惩处结果奏报皇帝,皇后大怒,帝也假怒,而事后召敬安慰道:“你的话是对的。”赐他以金。给事中吴世忠、主事李梦阳均因劾奏延龄几乎得罪。有天,帝游南宫,鹤龄兄弟入宫侍奉。酒饮一半,皇后、皇太后及鹤龄母亲金夫人起身更衣,随即出去游览。帝独召鹤龄谈话,左右听不到他们谈些什么,只遥见鹤龄脱帽,头触地。自此以后鹤龄兄弟的不法行为稍有收敛。正德年间,鹤龄进为太傅。世宗继承皇位,鹤龄因定策有功而进封昌国公。这时,敬皇后已改称皇伯母昭圣皇太后。世宗因太后压制其母蒋太后,怀恨张氏家族。嘉靖十二年(1533),延龄有罪下狱,判处死刑,同时革除鹤龄爵位,贬为南京锦衣卫指挥同知,太后为之求情,不准。

  早在正德时期,算命卜卦者曹祖,报告朝廷说他的儿子曹鼎为延龄家奴,与延龄阴谋不轨。武宗将延龄下狱,准备召集群臣共同审问,就在这时,曹祖服毒自杀。人们怀疑祖的突然死亡是延龄谋杀的,但无旁证证明延龄谋反,于是把他释放了。指挥司聪欠延龄钱五百金,追还甚急,司聪与天文生董昶之子董至谋划揭露曹祖前所告发的事,敲诈延龄的财物。延龄抓到了司聪将他暗杀,令聪子司升烧其尸,撕毁债券。升不敢言,常愤恨董至。董至收集司聪以前的奏疏上报朝廷。刑部逮捕了延龄及其家奴一同治罪。延龄曾买下没收入官的第宅,建造园池,奢侈逾制。又因私仇而杀婢及僧。这些事都被揭发出来。刑部判延龄阴谋不轨,但无证据,而违制杀人皆是事实,判处死刑。

  延龄在狱中囚禁四年,同狱囚犯刘东山告发延龄讥笑皇帝。东山得免于罚戍边疆。他又勾结奸人刘琦诬告延龄盗宫中的钱物,而且牵连数十百人。第二年,奸人班期、于云鹤又告延龄兄弟以巫术咒骂朝廷和太后,鹤龄在南京被捕送京病死,而期与云鹤也因系诬告而罚戍边疆。太后死后五年,斩延龄于西市。

  陈万言,世宗肃皇后的父亲,大名府人,起家于生员。嘉靖元年(1522)授鸿胪卿,后改都督同知,赐府宅于黄华坊。第二年又诏令为他建府宅于西安门外,费金数十万。工部尚书赵璜认为西安门靠近皇宫,建立万言的宅第不要建得过高。世宗大怒,将营缮郎翟瞞逮捕下狱。言官余瓒等劝谏,皇帝还是不准。不久,封万言为泰和伯,其子陈绍祖授尚宝寺丞。

  第三年,万言请求赐武清、东安两地的田各千顷以为庄田。皇帝诏令户部勘测闲田赐与。给事中张汉卿上书说“:万言发迹于儒生,与皇室联姻,应当自己检点些才是,成为亲戚邻居表率。但是他不守本分,乞请无限,超越法度范围。去年深冬大雪,天寒地冻,急着建造大厦,民工疲劳不堪,怨声载道。如今灾害相继,江、淮一带饿死的人,掘穴掩埋,动以万计。万言对此无动于衷,还要请求庄田,而小民只一间屋一亩田,终年劳作还衣食不足,若又分一些给贵戚,要他们不流亡异乡是不可能的。伏望陛下少施恩多行义,以法来防微杜渐,将他的要求加以限制,这样才能使他长期保留其爵禄。”世宗不听,终究又赐给万言田八百顷。巡抚刘麟、御史任洛又上书说,不能侵夺民田给勋戚,世宗还是不肯听从。嘉靖七年(1528),皇后死,万言也被贬退。十四年,陈万言去世。

  郑国泰,神宗郑贵妃兄郑承宪之子。贵妃受神宗宠爱,郑氏父子、宗族恃势骄横,而神宗全不理会。承宪官至都督同知,死后其子郑国泰请求承袭,皇帝则授他为都指挥使。给事中张希皋奏称“:指挥使以下至都督等职,不宜授与承宪之子。若贵妃家族蒙如此厚恩,皇后家族又将如何优待。”但这奏章并未上报皇帝。

  这时,廷臣怀疑郑贵妃有夺取皇后位置的意图,都上书报告皇帝。国泰为此不安,忙上书请立太子。其侄子承恩也说皇太子之位不宜久空。大学士沈一贯也劝皇帝立太子。皇帝不听,并下诏夺国泰俸禄,贬承恩为民,但关于议论郑贵妃的话一直未息。

  万历二十六年(1598),承恩又上疏弹劾给事中戴士衡、知县樊玉衡,说他们妄造《忧危..议》,离间骨肉,污蔑郑贵妃。神宗大怒。《忧危..议》不知是何人所做,其中说到侍郎吕坤勾通宫廷中的人,将与国泰等拥戴福王。而且戴士衡曾说吕坤与承恩有勾结,樊玉衡也正反对贵妃阻挠立皇太子。这些就是承恩弹劾士衡与玉衡的缘故。神宗大怒,罚士衡、玉衡永远戍边。廷臣更加忿恨郑氏家族。过了许久,才立皇太子。

  万历四十三年(1615),有一男子张差,持梃闯入东宫,被擒。人们都说是国泰派人来谋杀皇太子。主事王之肕审问张差。差说是受郑贵妃宫的太监指使。主事陆大受、给事中何士晋都攻击国泰。皇帝因贵妃的缘故,不愿追究其事。这就是“梃击案”。详见之肕等人的传中。国泰官至左都督,病死,子养性袭其职。

  刘文炳,字淇筠,宛平人。祖父刘应元,娶徐氏,生女,入宫,即庄烈帝生母孝纯皇太后。应元早死,庄烈帝即位封太后弟刘效祖为新乐伯,这就是文炳的父亲。效祖于崇祯八年(1635)去世,文炳袭新乐伯爵位。九年进为新乐伯。

  崇祯十三年(1640),宫中供奉太后遗像,有人说不大像太后,皇帝不高兴,遣司礼监太监王裕民同武英殿中书,到文炳府第,据文炳的祖母徐氏口授而绘制皇太后遗像进呈,大家都说:“很像。”皇帝大喜,命选良辰吉日,由仪仗队护送,皇帝在归极门俯伏迎入,供奉于奉慈殿,早晚上食,如同生人一样。追赠刘应元为瀛国公,封徐氏为瀛国太夫人,文炳晋升少傅,叔继祖,弟文耀、文照都各晋官爵。

  文炳母亲杜氏,为人贤惠,常对文炳说“:我们家本无功德,只是因为太后的缘故,才受此大恩,你应当尽忠报天子。”帝遣文炳去凤阳视察祖陵情形,并秘密对他说,若有大事就奏报上来。文炳视察回来,陈奏史可法、张国维忠心正直,有谋略,应长期任用,他们必然灭贼。后两人果为国殉难。文炳谨慎厚道,不随便交结,只是与宛平太学生申湛然、平民黄尼麓及驸马都尉巩永固等人相好。当时天下多事,人民起义的势力更加增大,文炳与尼麓等明忠义之道,定守御之策。李自成占有三秦,攻破榆林,进军京师。文炳知明朝大势已去,慷慨泣下,对巩永固说“:国事到如此地步,我与公均受国恩,应以死报国。”

  崇祯十七年(1644)正月,帝召见文炳、永固等,询问国事。二人请早封王建藩,遣永、定二王去所封之地。帝表示同意,但因国库空虚,这封王建藩的事没有实现。

  三月初一,农民起义军进攻北京的形势日益急迫,朝廷命文武勋戚分守京城。继祖守皇城东安门,文耀守永定门,永固守崇文门。文炳因继祖、文耀都守城,故未有任务。十六日,农民军攻西直门,形势紧急。尼麓慌慌张张跑来对文炳说:“城将被攻陷,君最好自做打算。”文炳的母亲杜氏闻知,即命侍女找一些丝绳在楼上做七八个环,命家僮在楼下堆积薪柴,随即又派老仆郑平去把李氏、吴氏二女接回来,对她们说:“我们母女同死于此。”念瀛国太夫人年岁已高,不与她们一同自焚,便与文炳商议,藏于申湛然家中。

  三月十八日,帝遣太监察召文炳、永固入宫。文炳先归家对母亲说“:有诏召儿,儿不能事奉母亲。”母轻轻拍着文炳的肩说“:太夫人已安顿好了,我与你妻及妹死而无憾!”文炳与永固进见崇祯帝,这时外城已为农民军所占领。帝问他们“:二卿所集中的家丁能巷战否?”文炳对帝说,寡不敌众,崇祯帝惊惶不知所措。永固奏道:“臣等已将柴薪堆在家中,到时闭门自焚,以报皇上恩德。”崇祯帝说“:朕决心已下,朕不能守社稷,但能与社稷共存亡。”二人皆泪如雨下,誓死效忠,永固直奔崇文门。不一会儿,义军入城,永固、文炳进行抵抗,杀数十人,各自赶紧归家。

  十九日,文照正侍奉母亲吃饭,家人急奔进来报告说“:城已陷落!”文照手中的碗跌在地上,两眼直看着母亲。母亲立即起身上楼,文照及二女随从,文炳妻王氏也上楼。挂上孝纯皇太后的遗像,母亲率众哭拜于像前,然后都自缢而死。文照上吊时又跌了下来,抚着母亲臂膀连声叫道:“儿不能死了,听从母命去奉侍太夫人。”只身逃走了,家人点火焚烧了这栋楼。文炳赶回来时,火烧得正旺,从后园进入,遇到湛然、尼麓,都说:“恐都尉已烧了府第,自刎了。”文炳只说了声“知道了”便去投井,但又忽然止步说:“我还穿着军装,不可见皇帝。”湛然把自己的头巾取下给文炳戴上,文炳投井而死。继祖归家也投井自尽,其妻左氏见大宅着火,忙登楼自焚,妾董氏、李氏都自焚。文耀见外城已破,冲到浑河,闻内城也被攻破,再入城,见自家房屋已焚,大声哭道:“文耀之所以不死,是因为有皇上和老母在。今已如此,我活着为了什么!”找到文炳死难地方,在井边石板上写道“:左都督刘文耀同兄文炳毕命报国处。”投井自杀。郑氏一家人死者达四十二。福王时,谥文炳忠壮,文耀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