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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左传
  3. 隐公元年

隐公元年

翻译 原文

  【经】

  元年春,王正月。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公子益师卒。

  【传】

  元年春,王周正月。不书即位,摄也。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为蔑之盟。

  夏四月,费伯帅师城郎。不书,非公命也。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暱,厚将崩。”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穀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缓,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赠死不及尸,吊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礼也。

  八月,纪人伐夷。夷不告,故不书。

  有蜚。不为灾,亦不书。

  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临,故不书。惠公之薨也有宋师,大子少,葬故有阙,是以改葬。卫侯来会葬。不见公,亦不书。

  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卫南鄙。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豫请往,公弗许,遂行,及邾人、郑人盟于翼。不书,非公命也。

  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

  十二月,祭伯来,非王命也。

  众父卒。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

  【经】

  元年春季,周王朝历法的正月,《春秋》没有记载隐公即位,这是由于他只是代理国政。

  三月,隐公和邾仪父在蔑会见,邾仪父就是邾子克。由于邾仪父还没有受周朝正式册封,所以《春秋》没有记载他的爵位;称他为“仪父”,是尊重他。隐公代行国政而想要和邾国友好,所以在蔑地举行了盟会。

  夏季五月,郑庄公在鄢地打败了共叔段。《春秋》没有记载,因为不是奉隐公的命令。

  秋季,七月,周平王派遣宰咺来赠送鲁惠公和仲子的吊丧礼品。

  九月,和宋人在宿地结盟,两国开始友好起来。

  冬季腊月,祭伯前来吊唁,公子益师死了。

  【传】

  鲁隐公元年春,周历正月。《春秋》上不写“鲁隐公即位”,(因为鲁隐公并没有即位做国君,他只是)摄政(而已)。

  三月,隐公和邾仪父在蔑会见,邾仪父就是邾子克。由于邾仪父还没有受周朝正式册封,所以《春秋》没有记载他的爵位;称他为“仪父”,是尊重他。隐公代行国政而想要和邾国友好,所以在蔑地举行了盟会。

  夏四月,(鲁国大夫)费伯率领军队在郎这个地方建城。《春秋》没有记载,是因为费伯做这件事不是奉鲁隐公之命。

  当初,郑武公娶了申国的女子为妻,名叫武姜,生了庄公和共叔段两个儿子。庄公难产而生,使姜氏受了惊吓,所以起名叫做“寤生”,也因此而讨厌他。姜氏喜爱共叔段,想立他为太子,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都没有答应。

  等到庄公继位成为郑国国君,姜氏请求将制地作为共叔段的封邑,庄公说:“制地是个险要的地方,虢叔就死在那里。其他地方都可以任他挑选。”姜氏又改请求京地,让共叔段住在那里,就称他为“京城太叔”。祭仲对庄公说:“凡属国都,城墙周围的长度超过三百丈,就给成为国家的危害。先王制定的制度:大的地方的城墙,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能超过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过九分之一。现在京地的城墙不合制度,这不是祖制所允许的,您会忍受不了。”庄公说:“姜氏要这样,哪里能避免祸害呢?”祭仲回答说:“姜氏怎么会得到满足?不如及早作安排,免得其贪欲蔓延滋长,一旦蔓延就难得对付了。蔓延的野草尚且不能铲除掉,何况是您宠爱的弟弟呢?”庄公说:“多作不义之事,必定要失败。您暂且等着瞧吧!”

  不久,太叔命令西部和北部边境既听庄公的命令,又听自己的命令。公子吕说:“国家不能忍受这种两面听命的情况,您打算怎么办?您要把君位让给太叔,下臣就去事奉他;如果不给,那就除掉他,不要让老百姓产生其他想法。”庄公说:“用不着,他会自食其果的。”太叔又收取原来两属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封邑,并扩大到廪延地方。子封(即公子吕)说:“可以动手了。势力一大,将会争得民心。”庄公说:“(像共叔段这样)对国家(对亲人)不义,不懂得亲近人民,团结人民的人,即使扩大了土地,也会垮台。”太叔修理城郭,储备粮草,补充武器装备,充实步兵车兵,准备袭击郑国都城,姜氏则打算作为内应将城门打开。庄公听到太叔起兵的日期,说:“可以了。”就命令子封率领二百辆战车进攻京城。京城的人反对太叔。太叔只能逃到鄢地。庄公又赶到鄢地进攻他。五月二十三日,太叔又逃到共国。《春秋》说:“郑伯克段于鄢。”太叔所作所为不像兄弟,所以不说“弟”字;兄弟相争,好像两个国君打仗一样,所以用个“克”字;把庄公称为“郑伯”是讥刺他没有尽教诲之责;《春秋》这样记载就表明了庄公的本来的意思。不说“出奔”,是因为史官下笔有困难。

  郑庄公就把姜氏安置在城颍地方,发誓说:“不到黄泉不再相见。”不久之后又后悔了。有个叫颍考叔的,是颍谷管理疆界的官吏,听到这件事,就把贡品献给郑庄公。庄公赐给他饭食。颍考叔在吃饭的时候,把肉留着。庄公问他为什么这样。颍考叔答道:“我有母亲,我吃的东西她都尝过,只是从未尝过君王的肉羹,请让我带回去送给她吃。”庄公说:“你还有母亲可送,唉,唯独我就没有!”颍考叔说:“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庄公就将原因告诉了他,还告诉他自己很后悔。颍考叔答道:“您有什么担心的!只要挖一条地道,挖出了泉水,从地道中相见,谁又会说您呢?”庄公接受了他的建议。庄公走进地道去见武姜,赋道:“大隧之中相见啊,多么和乐相得啊!”武姜走出地道,赋诗道:“大隧之外相见啊,多么舒畅快乐啊!”于是他们恢复了从前的母子关系。君子说:“颍考叔算是真正的孝子,爱他的母亲,扩大影响到庄公。《诗》说:‘孝子的孝心没有穷尽,永远可以影响给你的同类。’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秋季,七月,周平王派遣宰咺来赠送鲁惠公和仲子的吊丧礼品。惠公已经下葬,这是迟了,而仲子还没有死,所以《春秋》直接写了宰咺的名字。天子死了七个月后才下葬,诸侯都来参加葬礼;诸侯五个月后下葬,同盟的诸侯参加葬礼;大夫三个月后下葬,官位相同的来参加葬礼;士一个月以后下葬,亲戚参加葬礼。向死者赠送东西没有赶上下葬,向生者吊丧没有赶上举哀的时间,预先赠送有关丧事的东西,这都不合于礼。

  八月,纪国人讨伐夷国。夷国没有前来报告鲁国,所以《春秋》不加记载。

  发现蜚盘虫。没有造成灾害,《春秋》也不加记载。

  鲁惠公的晚年,在黄地打败了宋国。鲁隐公即位,要求和宋人讲和。九月,和宋人在宿地结盟,两国开始友好起来。

  冬季,十月十四日,改葬鲁惠公。隐公不敢以丧主的身份到场哭泣,所以《春秋》不加记载。惠公死的时候,正好遇上和宋国打仗,太子又年幼,葬礼不完备,所以改葬。卫桓公来鲁国参加葬礼,没有见到隐公,《春秋》也不加记载。

  郑国共叔段叛乱,段的儿子公孙滑逃到卫国。卫国人替他进攻郑国,占领了廪延。郑国人率领周天子的军队、虢国的军队进攻卫国南部边境,同时又请求邾国出兵。邾子派人私下和公子豫商量,公子豫请求出兵援救,隐公不允许,公子豫就自己走了,和邾国、郑国在翼地会盟。《春秋》不加记载,因为不是出于隐公的命令。

  新建南门,《春秋》不加记载,也是因为不是出于隐公的命令。

  十二月,祭伯来,并不是奉了周王的命令。

  众父去世,隐公没有参加以衣衾加于死者之身的小敛,所以《春秋》不记载死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