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谢弘微、王球
王惠,字令明,琅邪临沂人,太保弘从祖弟也。祖劭,车骑将军。父默,左光 禄大夫。惠幼而夷简,为叔父司徒谧所知。恬静不交游,未尝有杂事。陈郡谢瞻才 辩有风气,尝与兄弟群从造惠,谈论锋起,文史间发,惠时相酬应,言清理远,瞻 等惭而退。高祖闻其名,以问其从兄诞,诞曰:“惠后来秀令,鄙宗之美也。”即 以为行太尉参军事,府主簿,从事中郎。世子建府,以为征虏长史,仍转中军长史。 时会稽内使刘怀敬之郡,送者倾京师,惠亦造别,还过从弟球。球问:“向何所见?” 惠曰:“惟觉即时逢人耳。”常临曲水,风雨暴至,座者皆驰散,惠徐起,姿貌不 异常日。世子为荆州,惠长史如故。领南郡太守,不拜。宋国初建,当置郎中令, 高祖难其人,谓傅亮曰:“今用郎中令,不可令减袁曜卿也。”既而曰:“吾得其 人矣。”乃以惠居之。迁世子詹事,转尚书,吴兴太守。
少帝即位,以蔡廓为吏部尚书,不肯拜,乃以惠代焉。惠被召即拜,未尝接客, 人有与书求官者,得辄聚置阁上,及去职,印封如初时。谈者以廓之不拜,惠之即 拜,虽事异而意同也。兄鉴,颇好聚敛,广营田业,惠意甚不同,谓鉴曰:“何用 田为?”鉴怒曰:“无田何由得食!”惠又曰:“亦复何用食为。”其标寄如此。 元嘉三年,卒,时年四十二。追赠太常。无子。
谢弘微,陈郡阳夏人也。祖韶,车骑司马。父思,武昌太守。从叔峻,司空琰 第二子也,无后,以弘微为嗣。弘微本名密,犯所继内讳,故以字行。
童幼时,精神端审,时然后言。所继叔父混名知人,见而异之,谓思曰:“此 兒深中夙敏,方成佳器。有子如此,足矣。”年十岁出继。所继父于弘微本缌麻, 亲戚中表,素不相识,率意承接,皆合礼衷。义熙初,袭峻爵建昌县侯。弘微家素 贫俭,而所继丰泰,唯受书数千卷,国吏数人而已,遗财禄秩,一不关豫。混闻而 惊叹,谓国郎中令漆凯之曰:“建昌国禄,本应与北舍共之,国侯既不措意,今可 依常分送。”弘微重违混言,乃少有所受。
混风格高峻,少所交纳,唯与族子灵运、瞻、曜、弘微并以文义赏会。尝共宴 处,居在乌衣巷,故谓之乌衣之游。混五言诗所云“昔为乌衣游,戚戚皆亲侄”者 也。其外虽复高流时誉,莫敢造门。瞻等才辞辩富,弘微每以约言服之,混特所敬 贵,号曰微子。谓瞻等曰:“汝诸人虽才义丰辩,未必皆惬众心;至于领会机赏, 言约理要,故当与我共推微子。”常云:“阿远刚躁负气;阿客博而无检;曜恃才 而持操不笃;晦自知而纳善不周,设复功济三才,终亦以此为恨;至如微子,吾无 间然。”又云:“微子异不伤物,同不害正,若年迨六十,必至公辅。”尝因酣宴 之余,为韵语以奖劝灵运、瞻等曰:“康乐诞通度,实有名家韵,若加绳染功,剖 莹乃琼瑾。宣明体远识,颖达且沈俊,若能去方执,穆穆三才顺。阿多标独解,弱 冠纂华胤,质胜诫无文,其尚又能峻。通远怀清悟,采采标兰讯,直辔鲜不踬,抑 用解偏吝。微子基微尚,无倦由慕蔺,勿轻一篑少,进往将千仞。数子勉之哉,风 流由尔振,如不犯所知,此外无所慎。”灵运等并有诫厉之言,唯弘微独尽褒美。 曜,弘微兄,多,其小字也。远即瞻字。灵运小名客兒。
晋世名家身有国封者,起家多拜员外散骑侍郎,弘微亦拜员外散骑,琅邪王大 司马参军。义熙八年,混以刘毅党见诛,妻晋陵公主改适琅邪王练,公主虽执意不 行,而诏其与谢氏离绝,公主以混家事委之弘微。混仍世宰辅,一门两封,田业十 余处,僮仆千人,唯有二女,年数岁。弘微经纪生业,事若在公,一钱尺帛出入, 皆有文簿。迁通直郎。高祖受命,晋陵公主降为东乡君,以混得罪前代,东乡君节 义可嘉,听还谢氏。自混亡,至是九载,而室宇修整,仓廪充盈,门徒业使,不异 平日,田畴垦辟,有加于旧。东乡君叹曰:“仆射平生重此子,可谓知人。仆射为 不亡矣。”中外姻亲,道俗义旧,见东乡之归者,入门莫不叹息,或为之涕流,感 弘微之义也。性严正,举止必循礼度,事继亲之党,恭谨过常。伯叔二母,归宗两 姑,晨夕瞻奉,尽其诚敬。内或传语通讯,辄正其衣冠。婢仆之前,不妄言笑,由 是尊卑小大,敬之若神。
太祖镇江陵,宋初封宜都王,以琅邪王球为友,弘微为文学。母忧去职。居丧 以孝称,服阕逾年,菜蔬不改。除镇西咨议参军。太祖即位,为黄门侍郎,与王华、 王昙首、殷景仁、刘湛等号曰五臣。迁尚书吏部郎,参预机密。寻转右卫将军。诸 故吏臣佐,并委弘微选拟。居身清约,器服不华,而饮食滋味,尽其丰美。
兄曜历御史中丞,彭城王义康骠骑长史,元嘉四年卒。弘微蔬食积时,哀戚过 礼,服虽除,犹不啖鱼肉。沙门释慧琳诣弘微,弘微与之共食,犹独蔬素。慧琳曰: “檀越素既多疾,顷者肌色微损,即吉之后,犹未复膳。若以无益伤生,岂所望于 得理。”弘微答曰:“衣冠之变,礼不可逾。在心之哀,实未能已。”遂废食感咽, 歔欷不自胜。弘微少孤,事兄如父,兄弟友穆之至,举世莫及也。弘微口不言人短 长,而曜好臧否人物,曜每言论,弘微常以它语乱之。
六年,东宫始建,领中庶子,又寻加侍中。弘微志在素官,畏忌权宠,固让不 拜,乃听解中庶子。每有献替及论时事,必手书焚草,人莫之知。上以弘微能营膳 羞,尝就求食。弘微与亲故经营,既进之后,亲人问上所御,弘微不答,别以余语 酬之,时人比汉世孔光。八年秋,有疾,解右卫,领太子右卫率,还家。议欲解弘 微侍中,以率加吏部尚书,固陈疾笃,得免。
九年,东乡君薨,资财钜万,园宅十余所,又会稽、吴兴、琅邪诸处,太傅、 司空琰时事业,奴僮犹有数百人。公私咸谓室内资财,宜归二女,田宅僮仆,应属 弘微。弘微一无所取,自以私禄营葬。混女夫殷睿素好樗蒱,闻弘微不取财物,乃 滥夺其妻妹及伯母两姑之分以还戏责,内人皆化弘微之让,一无所争。弘微舅子领 军将军刘湛性不堪其非,谓弘微曰:“天下事宜有裁衷。卿此不治,何以治官。” 弘微笑而不答。或有讥之曰:“谢氏累世财产,充殷君一朝戏责,理之不允,莫此 为大。卿亲而不言,譬弃物江海以为廉耳。设使立清名,而令家内不足,亦吾所不 取也。”弘微曰:“亲戚争财,为鄙之甚。今内人尚能无言,岂可导之使争。今分 多共少,不至有乏,身死之后,岂复见关。”东乡君葬,混墓开,弘微牵疾临赴, 病遂甚。十年,卒,时年四十二。
时有一长鬼寄司马文宣家,云受遣杀弘微,弘微疾增剧,辄豫告文宣。弘微既 死,与文宣分别而去。弘微临终,语左右曰:“有二封书,须刘领军至,可于前烧 之,慎勿开也。”书皆是太祖手敕。上甚痛惜之,使二卫千人营毕葬事。追赠太常。 子庄,别有传。
王球,字倩玉,琅邪临沂人,太常惠从父弟也。父谧,司徒。球少与惠齐名, 美容止。除著作佐郎,不拜。寻除琅邪王大司马行参军,转主簿,豫章公世子中军 功曹。宋国建,初拜世子中舍人。高祖受命,仍为太子中舍人,宜都王友,转咨议 参军,以疾去职。元嘉四年,起为义兴太守。从兄弘为扬州,服亲不得相临,加宣 威将军,在郡有宽惠之美,徙太子右卫率。入为侍中,领冠军将军,又领本州大中 正,徙中书令,侍中如故。迁吏部尚书。
球公子简贵,素不交游,筵席虚静,门无异客。尚书仆射殷景仁、领军刘湛并 执重权,倾动内外,球虽通家姻戚,未尝往来。颇好文义,唯与琅邪颜延之相善。 居选职,接客甚希,不视求官书疏,而铨衡有序,朝野称之。本多羸疾,屡自陈解。 迁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领庐陵王师。
兄子履进利为行,深结刘湛,委诚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与刘斌、孔胤秀等并有 异志,球每训厉,不纳。自大将军从事中郎,转太子中庶子,流涕诉义康不愿违离, 以此复为从事中郎。太祖甚衔之。及湛诛之夕,履徒跣告球。球命为取履,先温酒 与之,谓曰:“常日语汝,何如?”履怖惧不得答,球徐曰:“阿父在,汝亦何忧。” 命左右:“扶郎还斋。”上以球故,履得免死,废于家。
十七年,球复为太子詹事,大夫、王师如故。未拜,会殷景仁卒,因除尚书仆 射,王师如故。素有脚疾。录尚书江夏王义恭谓尚书何尚之曰:“当今乏才,群下 宜加戮力,而王球放恣如此,恐宜以法纠之。”尚之曰:“球有素尚,加又多疾, 应以淡退求之,未可以文案责也。”犹坐白衣领职。时群臣诏见,多不即前,卑疏 者或至数十日,大臣亦有十余日不被见者。唯球辄去,未尝肯停。十八年,卒,时 年四十九。追赠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无子,从孙奂为后。大明末, 吴兴太守。
或人问史臣曰:“王惠何如?”答之曰:“令明简。”又问:“王球何如?” 答曰:“倩玉淡。”又问:“谢弘微何如?”曰:“简而不失,淡而不流,古之所 谓名臣,弘微当之矣。”
蔡廓字子度,济阳考城人。曾祖父蔡谟,是晋朝的司徒。祖父蔡系,是抚军长史。父亲蔡綝,是司徒左西属。
蔡廓博览群书,言语行动都依礼而行。刚开始他当著作佐郎。当时桓玄辅佐晋朝,打算恢复肉刑。蔡廓上书说:“建立政治设立刑法,宣明政治,必须因时制宜,恩威并施。统一法令防止人们的邪恶欲望,教令舆论约束人们的怠慢,施恩惠给人民,降下惩罚以建立威权,和风细雨,人民温和而恬淡。胆小怕事的人,听说法条而警戒自己。虽然文雅朴实循环交错,但这些法规是不改变的。古人设立肉刑,是从圣明的皇帝时代开始的。大概古时候民风淳朴而谨慎,法条明白,所以投机的心理便收回了,在此上处以犯人死刑,那么亡命之徒也会改正缺点。所以当时慢慢天下太平,达到无为境界。而世纪末时代风俗虚伪残酷,法令繁多,营利取巧的心思越来越多,畏惧的心理越来越少,即使终生不停地要他服艰苦的劳役,也不能遏制他们的奸诈的企图,况且像在脸上刻字、割掉鼻子之类的刑罚,怎么能让他们改恶从善。徒然听到在残酷刑法中的呻吟声,但对当时的政治并无帮助。至于砍去犯人的脑袋,确实是有不能原谅的罪行。而有些不是亲手杀人的人,也被判处死刑,轻罪和重罪同样处理,减刑、降刑的途径被堵塞,陈群、钟繇因此上书提议,元皇为此而发怜悯心。如今英明的宰相们辅佐皇朝,几乎赶上伊尹和周公,虽然雍塞不通的天运刚开始打通,但是前代留下的问题还未解决。确实应该谨慎地施行刑罚,爱护百姓,广泛的抚育。同情不幸的人,除去多余的刑罚,把砍头的刑罚移到砍肢体。保全犯人的性命,使民生户口不断地滋长,使将要断截的骨肉,获得人世间新恩泽。恩威同时显现,感恩戴德和谨慎小心具备在人们的心头,保全生灵,铲除暴政,正在于此。”
蔡廓迁任司徒主簿,尚书度支殿中郎,通直郎,高祖的太尉参军,司徒属,中书、黄门郎。因为正直刚毅,能干练达,被高祖所欣赏。到高祖兼兖州刺史时,蔡廓当别驾从事史,被委任州中事务的处理大权。不久又被任为中军谘议参军,太尉从事中郎。还未拜任,便遇到母亲去世。他非常孝顺,三年没梳头,没洗澡,几乎承受不了丧事的打击。守孝期满,相国府再命他当从事中郎,兼记室。宋国台阁开始建立,他当侍中,他建议:“审理犯人不应该叫子孙证明祖父和父亲的罪行,这样亏损教化,伤害父子感情,没有比这更大的了。从今以后只教亲人与犯人相见,不需审查的诉说,便足以明确罪行,也不需亲人去证明罪行。”朝中都认为这个建议很好,采纳了。
世子左卫帅谢灵运轻易杀人,御史中丞王准之因为不弹劾被免官,高祖因为蔡廓很刚直,容不得冤枉,补任他当御史中丞。蔡廓对很多人都加以纠察或弹劾,朝廷百官非常震恐。当时中书令傅亮极得皇帝宠待,学问无比渊博,朝廷的典章制度,活动礼仪,都由傅亮决定,而傅亮每次都要向蔡廓咨询然后施行。傅亮如果有自己的看法,蔡廓终究坚持自己的观点。当时对扬州刺史庐陵王刘义真的朝中位次决定不了,傅亮给蔡廓写信说:“扬州自然应该穿刺史的衣服。然而人们认为朝拜次序,应在朝廷各位官员之上,不应按官职大小坐定。请你再去研究一下。《诗序》说:‘国王的女儿下嫁给诸侯,衣服、礼仪、位次,不根据她的丈夫来定。只比国王王后低一等。’按国王的女儿比王后低一等,那么皇帝的儿子自然在王公的上面。陆机的《起居注》以及式乾殿集会规定:皇帝的儿子们位次在三公之上。现在抄在这里。另外海西公即位时赦文,太宰武陵王位次第一,抚军将军会稽王第二,大司马第三。大司马官职最高,另外又当督中外诸军事,而位次在二王的下面,难道不是比皇帝的儿子低一等吗?这些文字现在都在。永和年中,蔡谟先生当司徒,简文帝那时当抚军将军和开府仪同三司,二人共掌朝政。蔡先生当正官,位次不应该反而在仪同三司之下。而当时的位次,简文帝(那时不是皇帝)在第一,蔡先生在第二。这些例子很多,不能全部写出。扬州刺史反而位次在公卿的下面,恐怕这不合礼仪,是不是应该改正呢?”
蔡廓回答说:“扬州刺史的位次反而在公卿之下,我也常常怀疑。然而朝廷按职务排位次而不按本来的封爵,又没有明文规定给皇帝的儿子待以特别礼仪。齐献王当骠骑将军,孙秀来投降,晋武帝想优待他,以孙秀为骠骑将军,转齐献王为镇军将军,在骠骑将军之上,如果按足下的观点,皇帝的儿子位次在三公之上,那么齐献王本来的位次是很高的,为什么又要改任他为镇军,叫他在骠骑将军之上,显然那是按官位来确定位次的。另外齐王当司空,贾充为太尉都当录尚书事,而齐王位次常在贾充的后面,潘正叔上奏《公羊传》中的事,当时三个录尚书事,梁王肜当卫将军,位次在太尉陇西王司马泰、司徒王玄冲之下。近来太元初年,大家恭贺新宫殿落成,司马太傅当中军将军,而以齐王司马柔之作为祝贺的第一名。立安帝为太子时奉上礼仪,徐邈当郎官,他认为按位次太傅在亲王们的下面。又拜谒李太后,宗正尚书符令以高密王为第一位,当时王东亭当仆射。王和徐都是近代通达古今的人物。足下引用式乾殿集中公王事为证,我认为还不能作例子。其中说皇上在式乾殿中,召见侍中彭城王曹植、荀组、藩岳、嵇绍、杜斌,然后才说足下所写的四位亲王,位次在三公之上,结果实际反而在黄门郎之下,有什么意义呢?况且四位亲王之下应该是大将军梁王肜、车骑将军赵王伦,然后是司徒王戎。梁、赵二王也是皇帝的儿子,是尊贵的皇亲,而且他们官职一样,位次在豫章王常侍的下面,又说不通。大概记事的人描叙当时的事情经过,不必记录当时朝拜的班次,式乾殿也不过是私宴,和上朝时不一样。今日含章殿西堂拜会时,足下位次在仆射之下,侍中在尚书下。你信中又说我的曾祖和简文共任录尚书事,位次在简文帝之下。我家传说的则不是这样,现在写在这里。国王的女儿本身并无爵位,所以能不随同丈夫而以国王女儿作为位次。皇子出任便有官位,有官位便根据官职大小确定位次。只有引用的泰和赦文,勉强可以说得上。然而赦文的前后,也不完全一样。太宰是比三公大的官,自然在大司马之前。简文帝虽然是抚军将军,然而当时已被授予丞相的特别官职,又兼任都督中外诸军事,所以以本来的职位作为位次,不因为督中外诸军事便可以在三公的上面。如今护军将军不过是方伯而已,而位次自然在持节都督之下,足下再想一想。”
蔡廓迁任司徒左长史,出外当豫章太守,再调为吏部尚书。蔡廓通过北地人傅隆向傅亮说:“选举官吏的事务如果全部交给我,我可以接受吏部尚书职务,不然,便不会拜任的。”傅亮把蔡廓的话告诉了尚书徐羡之,徐羡之说:“黄门郎以下的职务,全部委托给蔡廓,我们一概不管,从这上面的官员,自然大家共同磋商。”蔡廓说:“我不能为徐干木在纸尾上署名。”于是不拜任。干木,是徐羡之的小名。选择官员签署委任书,录尚书和吏部尚书必须连名签署。所以蔡廓说:“在纸尾上署名。”徐羡之也认为蔡廓太方正刚直,不想叫他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转他当祠部尚书。
太祖从荆州回来继承帝位,尚书令傅亮率领朝中大臣迎接,蔡廓也参加了。到寻阳时,蔡廓病了,不能前行。傅亮将继续赶路,到蔡廓那里作别,蔡廓对他说:“营阳王在吴县,应该好好地供奉,营阳王如果遇到意外,你们便有杀皇帝的名声,想在世上立身,岂有可能吗?”傅亮已和徐羡之商量好了害死营阳王,于是马上派人阻止,使者到后,已没有赶上。徐羡之大怒说:“与别人共同商议好了的事,为何才转了个背,便把罪过推到别人身上?”到太祖即位,谢晦将到荆州赴任,和蔡廓道别,支走其他的人问蔡廓:“我可以免除祸乱吗?”蔡廓说:“你接受先帝的临终托付,承担国家的大责任,废除昏君,树立明圣,按道理说是可以的,但是杀了人家的两个哥哥,挟仗使主君震惊的权威,据有上游的重要形势,从古今事势看来,免除祸患恐怕很难啊。”
蔡廓年龄官位都很小,但被当时显要人物所推重,逢年过节,显要们都到蔡廓家里拜访。他对他的哥哥蔡轨非常恭敬,像对父亲一样。家事大大小小,都请示蔡轨之后才施行。公家的俸禄和朝廷的赏赐,他全部交给蔡轨,如果需要钱财,全部到当铺中点当。随从高祖在彭城时,他的妻子郗氏写信来要夏天的衣服,蔡廓回信说:“知道了,你需要夏天时装,给事中自然会给你,不需另寄。”当时蔡轨当给事中。元嘉二年(425)蔡廓逝世,享年四十七岁,高祖曾经说:“羊徽、蔡廓可以做和平时代的三公。”蔡廓的小儿子是蔡兴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