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四之四
世宗永平四年冬十二月,员外将军、兼尚书都令史陈终德有祖母之丧,欲服齐 衰三年,以无世爵之重,不可陵诸父,若下同众孙,恐违后祖之义,请求详正。国 子博士孙景邕、刘怀义、封轨、高绰,太学博士袁升,四门博士阳宁居等议:“嫡 孙后祖,持重三年,不为品庶生二,终德宜先诸父。”太常卿刘芳议:“案丧服乃 士之正礼,含有天子、诸侯、卿大夫之事,其中时复下同庶人者,皆别标显。至如 传重,自士以上,古者卿士,咸多世位,又士以上,乃有宗庙。世儒多云,嫡孙传 重,下通庶人。以为差谬。何以明之?《礼稽命征》曰:‘天子之元士二庙,诸侯 之上士亦二庙,中、下士一庙。’一庙者,祖祢共庙。《祭法》又云庶人无庙’。 既如此分明,岂得通于庶人也?传重者主宗庙,非谓庶人祭于寝也。兼累世承嫡, 方得为嫡子嫡孙耳。不尔者,不得继祖也。又郑玄别变除,云为五世长子服斩也。 魏晋以来,不复行此礼矣。案《丧服经》无嫡孙为祖持重三年正文,唯有为长子三 年,嫡孙期。《传》及注因说嫡孙传重之义。今世既不复为嫡子服斩,卑位之嫡孙 不陵诸叔而持重,则可知也。且准终德资阶,方之士古,未登下士,庶人在官复, 无斯礼。考之旧典,验之今世,则兹范罕行。且诸叔见存,丧主有寄,宜依诸孙, 服期为允。”
景邕等又议云:“《丧服》虽以士为主,而必下包庶人。何以论之?自大夫以 上,每条标列,逮于庶人,含而不述,比同士制,起后疑也。唯有庶人为国君,此 则明义服之轻重,不涉于孙祖。且受国于曾祖,废疾之祖父,亦无重可传,而犹三 年,不必由世重也。夫霜感露濡,异识咸感,承重主嗣,宁甄寝庙,嫡孙之制,固 不同殊。又古自卿以下,皆不殊承袭,末代僭妄,不可以语通典。是以《春秋》讥 于世卿,《王制》称大夫不世,此明训也。《丧服》,《经》虽无嫡孙为祖三年正 文,而有祖为嫡孙者,岂祖以嫡服己,己与庶孙同为祖服期,于义可乎?服祖三年, 此则近世未尝变也。准古士官不过二百石已上,终德即古之庙士也。假令终德未班 朝次,苟曰志仁,必也斯遂。况乃官历士流,当训章之运,而以庶叔之嫌,替其嫡 重之位,未是成人之善也。”芳又议:“国子所云,《丧服》虽以士为主,而必下 包庶人。本亦不谓一篇之内全不下同庶人,正言嫡孙传重,专士以上。此《经》、 《传》之正文,不及庶人明矣。戴德《丧服变除》云:‘父为长子斩,自天子达于 士。’此皆士以上乃有嫡子之明据也。且承重者,以其将代己为宗庙主,庙主了不 云寝,又其证也。所引大夫不世者,此《公羊》、《谷梁》近儒小道之书,至如 《左氏》、《诗》、《易》、《论语》皆有典证,或是未寤。许叔重《五经异义》 云,今《春秋公羊》、《谷梁》说卿大夫世位,则权并一姓,谓周尹氏、齐崔氏也。 而古《春秋左氏》说卿大夫皆得世禄。《传》曰‘官族’,《易》曰‘食旧德’, 旧德,谓食父故禄也。《尚书》曰:‘世选尔劳,予不绝尔善。’《诗》云:‘惟 周之士,不显奕世。’《论语》曰:‘兴灭国,继绝世。’国谓诸侯,世谓卿大夫 也。斯皆正经及《论语》士以上世位之明证也,士皆世禄也。八品者一命,斯乃信 然。但观此据,可谓睹其纲,未照其目也。案晋《官品令》所制九品,皆正无从, 故以第八品准古下士。今皇朝《官令》皆有正从,若以其员外之资,为第十六品也, 岂得为正八品之士哉?推考古今,谨如前议。”
景邕等又议:“《丧服》正文,大夫以上,每事显列,唯有庶人,含而不言。 此通下之义,了然无惑。且官族者,谓世为其功;食旧德者,谓德侯者世位;兴灭 国,继绝世,主谓诸侯卿大夫无罪诛绝者耳。且金貂七毦,杨氏四公,虽以位相承, 岂得言世禄乎?晋太康中,令史殷遂以父祥不及所继,求还为祖母三年。时政以礼 无代父追服之文,亦无不许三年之制,此即晋世之成规也。”尚书邢峦奏依芳议。 诏曰:“嫡孙为祖母,礼令有据,士人通行,何劳方致疑请也。可如国子所议。”
延昌二年春,偏将军乙龙虎丧父,给假二十七月,而虎并数闰月,诣府求上。 领军元珍上言:“案《违制律》,居三年之丧而冒哀求仕,五岁刑。龙虎未尽二十 七月而请宿卫,依律结刑五岁。”三公郎中崔鸿驳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大祥。 诸儒或言祥月下旬而禫,或言二十七月,各有其义,未知何者会圣人之旨。龙虎居 丧已二十六月,若依王、杜之义,便是过禫即吉之月。如其依郑玄二十七月,禫中 复可以从御职事。《礼》云:‘祥之日鼓素琴。’然则大祥之后,丧事终矣。既可 以从御职事,求上何为不可?若如府判,禫中鼓琴,复有罪乎?求之经律,理实未 允。”下更详辨。
珍又上言:“案《士虞礼》,三年之丧,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礻覃。 郑玄云‘中犹间也’,‘自丧至此,凡二十七月’。又《礼》言:‘祥之日鼓素琴。’ 郑云:‘鼓琴者,存乐也。’孔子祥后五日,弹琴而不成,十日而成笙歌。郑注与 《郑志》及逾月可以歌,皆身自逾月可为。此谓存乐也,非所谓乐。乐者,使工为 之。晋博士许猛《解三验》曰:案《黍离》、《麦秀》之歌,《小雅》曰“君子作 歌,惟以告哀”,《魏诗》曰“心之忧矣,我歌且谣”。若斯之类,岂可谓之金石 之乐哉?是以徒歌谓之谣,徒吹谓之和。《记》曰:‘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毛谓 之乐。’若夫礼乐之施于金石,越于声音者,此乃所谓乐也。至于素琴以示终、笙 歌以省哀者,则非乐矣。《间传》云:大祥除衰,杖而素缟麻衣,大祥之服也。 《杂记》注云:‘玄衣黄裳,则是禫祭,黄者,未大吉也。’《檀弓》云:‘祥而 缟,是月禫,徙月乐。’《郑志》:赵商问,郑玄答云:祥谓大祥,二十五月。是 月禫,谓二十七月,非谓上祥之月也。徙月而乐。许猛《释六征》曰:乐者,自谓 八音克谐之乐也。谓在二十八月,工奏金石之乐耳。而驳云:‘大祥之后,丧事终 矣。’脱如此驳,禫复焉施?又驳云:‘禫中鼓琴,复有罪乎?’然禫则黄裳,未 大吉也,鼓琴存乐,在礼所许。若使工奏八音,融然成韵,既未徙月,不罪伊何! 又驳云:‘禫中既得从御职事,求上何为不可?’检龙虎居丧二十六月,始是素缟 麻衣,大祥之中,何谓禫乎?三年没闰,理无可疑。麻衣在体,冒仕求荣,实为大 尤,罪其焉舍!又省依王、杜禫祥同月,全乖郑义。丧凶尚远,而欲速除,何匆匆 者哉?下府愚量,郑为得之。何者?《礼记》云:‘吉事尚近日,凶事尚远日。’ 又《论语》云:‘丧与其易宁戚。’而服限三年,痛尽终身。中月之解,虽容二义, 尚远宁戚。又检王、杜之义,起于魏末晋初。及越骑校尉程猗赞成王肃,驳郑禫二 十七月之失,为六征三验,上言于晋武帝曰:‘夫礼国之大典,兆民所日用,岂可 二哉。今服礻覃者各各不同,非圣世一统之谓。郑玄说二十七月禫,甚乖大义。臣 每难郑失,六有征,三有验,初未能破臣难而通玄说者。’如猗之意,谓郑义废矣。 太康中,许猛上言扶郑,《释六禫》,《解三验》,以郑禫二十七月为得,猗及王 肃为失。而博士宋昌等议猛扶郑为衷,晋武从之。王、杜之义,于是败矣。王、杜 之义见败者,晋武知其不可行故也。而上省同猗而赞王,欲亏郑之成轨,窃所未宁。 更无异义,还从前处。”
鸿又驳曰:“案三年之丧,没闰之义,懦生学士,犹或病诸。龙虎生自戎马之 乡,不蒙稽古之训,数月成年,便惧违缓。原其本非贪荣求位,而欲责以义方,未 可使尔也。且三年之丧,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郑玄以中为间,王、杜以为是月 之中。郑亦未为必会经旨,王、杜岂于必乖圣意。既诸儒探赜先圣,后贤见有不同, 晋武后虽从宋昌、许猛之驳,同郑禫议,然初亦从程猗,赞成王、杜之言。二论得 否,未可知也。圣人大祥之后,鼓素琴,成笙歌者,以丧事既终,余哀之中,可以 存乐故也。而乐府必以干戚羽毛,施之金石,然后为乐,乐必使工为之。庶民凡品, 于祥前鼓琴,可无罪乎?律之所防,岂必为贵士,亦及凡庶。府之此义,弥不通矣。 鲁人朝祥而暮歌,孔子以为逾月则可矣。尔则大祥之后,丧事之终,鼓琴笙歌,经 礼所许。龙虎欲宿卫皇宫,岂欲合刑五岁。就如郑义,二十七月而禫,二十六月十 五升、布深衣、素冠、缟纰及黄裳、彩缨以居者,此则三年之余哀,不在服数之内 也。衰绖则埋之于地,杖则弃之隐处,此非丧事终乎?府以大祥之后,不为丧事之 终,何得复言素琴以示终也。丧事尚远日,诚如郑义。龙虎未尽二十七月而请宿卫, 实为匆匆,于戚之理,合在情责。便以深衣素缟之时,而罪同杖绖苫塊之日,于礼 宪未允。详之律意,冒丧求仕,谓在斩焉草土之中,不谓除衰杖之后也。又龙虎具 列居丧日月,无所隐冒,府应告之以礼,遣还终月。便幸彼味识,欲加之罪,岂是 遵礼敦风,爱民之致乎?正如郑义,龙虎罪亦不合刑,匆匆之失,宜科鞭五十。”
三年七月,司空、清河王怿第七叔母北海王妃刘氏薨,司徒、平原郡开国公高 肇兄子太子洗马员外亡,并上言,未知出入犹作鼓吹不,请下礼官议决。太学博士 封祖胄议:“《丧大记》云:期九月之丧,既葬饮酒食肉,不与人乐之;五月三月 之丧,比葬,饮酒食肉,不与人乐之;世叔母、故主、宗子,直云饮酒食肉,不言 不与人乐之。郑玄云:‘义服恩轻。’以此推之,明义服葬容有乐理。又《礼》: ‘大功言而不议,小功议而不及乐。’言论之间,尚自不及,其于声作,明不得也。 虽复功德,乐在宜止。”四门博士蒋雅哲议:“凡三司之尊,开国之重,其于王服, 皆有厌绝。若尊同体敌,虽疏尚宜彻乐。如或不同,子姓之丧非嫡者,既殡之后, 义不阙乐。”国子助教韩神固议:阙
“夫羽旄可以展耳目之适,丝竹可以肆游 宴之娱,故于乐贵县,有哀则废。至若德俭如礼,升降有数,文物昭旂旗之明,锡 鸾为行动之响,列明贵贱,非措哀乐于其间矣。谓威仪鼓吹依旧为允。”
兼仪曹郎中房景先驳曰:“案祖胄议以功德有丧,鼓吹不作;雅哲议齐衷卒哭, 箫管必陈,准之轻重,理用未安。圣人推情以制服,据服以副心,何容拜虞生之奠 于神宫,袭衰麻而奏乐。大燧一移,衰情顿尽,反心以求,岂制礼之意也。就如所 言,义服恩轻,既虞而乐,正服一期,何以为断?或义服尊,正服卑,如此之比, 复何品节?雅哲所议,公子之丧非嫡者,既殡之后,义不阙乐。案古虽有尊降,不 见作乐之文,未详此据,竟在何典?然君之于臣,本无服体,但恩诚相感,致存隐 恻。是以仲遂卒垂,笙龠不入;智悼在殡,杜蒉明言。岂大伦之痛,既殡而乐乎? 又神固等所议,以为笳鼓不在乐限,鸣铙以警众,声笳而清路者,所以辨等列,明 贵贱耳,虽居哀恤,施而不废。粗而言之,似如可通,考诸正典,未为符合。案 《诗》‘云钟鼓既设’,‘鼓钟伐鼛’,又云‘于论鼓钟,于乐辟雍’。言则相连, 岂非乐乎?八音之数,本无笳名,推而类之,箫管之比,岂可以名称小殊,而不为 乐。若以王公位重,威饰宜崇,鼓吹公给,不可私辞者,魏绛和戎,受金石之赏, 钟公勋茂,蒙五熟之赐;若审功膺赏,君命必行,岂可陈嘉牢于齐殡之时,击钟磬 于疑
祔之后?寻究二三,未有依据。国子职兼文学,令问所归,宜明据典谟, 曲尽斟酌,率由必衷,以辨深惑。何容总议并申,无所析剖,更详得失,据典正议。”
秘书监、国子祭酒孙惠蔚,太学博士封祖胄等重议:“司空体服衰麻,心怀惨 切,其于声乐,本无作理,但以鼓吹公仪,致有疑论耳。案鼓吹之制,盖古之军声, 献捷之乐,不常用也。有重位茂勋,乃得备作。方之金石,准之管弦,其为音奏, 虽曰小殊,然其大体,与乐无异。是以《礼》云:‘鼓无当于五声,五声不得不和。’ 窃惟今者,加台司之仪,盖欲兼广威华,若有哀用之,无变于吉,便是一人之年, 悲乐并用,求之礼情,于理未尽。二公虽受之于公,用之非私,出入声作,亦以娱 己。今既有丧,心不在乐,笳鼓之事,明非欲闻,其从宁戚之义,废而勿作。但礼 崇公卿出入之仪,至有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和銮之声,佩玉之饰者,所以显槐鼎 之至贵,彰宰辅之为重。今二公地处尊亲,仪殊百辟,鼓吹之用,无容全去。礼有 悬而不乐,今陈之以备威仪,不作以示哀痛。述理节情,愚谓为允。”诏曰:“可 从国子后议。”
清河王怿所生母罗太妃薨,表求申齐衰三年。诏礼官博议。侍中、中书监、太 子少傅崔光议:“《丧服大功章》云:公之庶昆弟为母。《传》曰:‘先君余尊之 所厌,不得过大功。’《记》:‘公子为其母练冠麻衣源缘,既葬除之。’《传》 曰:‘何以不在五服中也?君之所不服,子亦不敢服也。’此皆谓公侯枝子,藉父 兄以为称,其母本妾,犹击之于君,不得以子贵为夫人者也。至如应、韩启宇,厥 母固自申内主之尊;凡、蒋别封,其亲亦容尽君妣之重,若然,便所谓周公制礼而 子侄共尊。汉世诸王之国,称太后,宫室百官,周制京邑,自当一傍天子之式,而 不用公庶之轨。魏氏已来,虽群臣称微,然尝得出临民土,恐亦未必舍近行远,服 功衰与练麻也。罗太妃居王母之尊二十许载,两裔籓后,并建大邦,子孙盈第,臣 吏满国,堂堂列辟,礼乐备陈,吉庆凶哀宜称情典。则不应傍之公第,仍拘先厌。 愚谓可远准《春秋》子贵之文,上祔周汉侯王之体,成母后之尊,蠲帝妾之贱,申 疏丧之极慕,拟功练之轻悲。诚如此:则三年之丧,无乖于自达;巨创之痛,有遂 乎在中,宁成过哀,情礼俱允。”时议者不同,诏服大功。
时又疑清河国官从服之制,太学博士李景林等二十一人议:“按《礼》文,君 为母三年,臣从服期。今司空自为先帝所厌,不得申其罔极。依《礼》大功,据丧 服厌降之例,并无从厌之文。今太妃既舍六宫之黎,加太妃之号,为封君之母,尊 崇一国。臣下固宜服期,不得以王服厌屈,而更有降。礼有从轻而重,义包于此。” 太学博士封伟伯等十人议:“案臣从君服,降君一等。君为母三年,臣则期。今司 空以仰厌先帝,俯就大功,臣之从服,不容有过。但礼文残缺,制无正条,窃附情 理,谓宜小功。庶君臣之服,不失其序,升降之差,颇会礼意。”清河国郎中令韩 子熙议:
谨案《丧服大功章》云:公之庶昆弟为其母妻。《传》曰:“何以大功?先君 余尊之所厌,不敢过大功也。”夫以一国之贵,子犹见厌,况四海之尊,固无申理。 顷国王遭太妃忧,议者援引斯条,降王之服。寻究义例,颇有一途。但公之庶昆弟, 或为王,或为大夫。士之卑贱,不得仰匹亲王,正以余厌共同,可以夺情相拟。然 士非列土,无臣从服,今王有臣,复不得一准诸士矣。议者仍令国臣从服以期,嚣 昧所见,未晓高趣。案《不杖章》云:为君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传》曰: “父母、长子,君服斩,妻则小君,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传》所以深释 父卒为祖服斩者,盖恐君为祖期,臣亦同期也。明臣之后期,由君服斩。若由君服 斩,然后期,则君服大功,安得亦期也?若依公之庶昆弟,不云有臣从期。若依为 君之父母,则出应申三年。此之二章,殊不相干,引彼则须去此,引此则须去彼。 终不得两服功期,浑杂一图也。议者见余尊之厌不得过大功,则令王依庶昆弟;见 《不杖章》有为君之父母,便令臣从服以期。此乃据残文,守一隅,恐非先圣之情, 达礼之丧矣。
且从服之体,自有伦贯,虽秩微阍寺,位卑室老,未有君服细绖,裁逾三时, 臣著疏衰,独涉两岁。案《礼》,天子诸侯之大臣,唯服君之父母、妻、长子、祖 父母,其余不服也。唯近臣阍寺,随君而服耳。若大夫之室老,君之所服,无所不 从,而降一等。此三条是从服之通旨,较然之明例。虽近臣之贱,不过随君之服, 未有君轻而臣服重者也。议者云,礼有从轻而重,臣之从君,义包于此。愚谓《服 问》所云“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直是《礼记》之异,独此一条耳。 何以知其然?案《服问》,《经》云:“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而 《大传》云:从服有六,其六曰“有从轻而重”。《注》曰:“公子之妻,为其皇 姑。”若从轻而重,不独公子之妻者,则郑君宜更见流辈广论所及,不应还用《服 问》之文,以释《大传》之义。明从轻而重,唯公子之妻。臣之从君,不得包于此 矣。若复有君为母大功,臣从服期,当云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为母大 功,臣从服期。何为不备书两条,以杜将来之惑,而偏著一事,弥结今日之疑。且 臣为君母,乃是徒从,徒从之体,君亡则已。妻为皇姑,既非待从,虽公子早没, 可得不制服乎?为君之父母妻子,君已除丧而后闻丧,则不税,盖以恩轻不能追服。 假令妻在远方,姑没遥域,过期而后闻丧,复可不税服乎?若姑亡必不关公子有否, 闻丧则税,不计日月远近者,则与臣之从君,聊自不同矣。
又案,臣服君党,不过五人,悉是三年,其余不服。妻服夫党,可直五人乎? 期功以降,可得无服乎?臣妻事殊,邈然胡越,苟欲引之,恐非通例也。愚谓臣有 合离,三谏待决;妻无去就,一醮终身。亲义既有参差,丧服固宜不等。故见厌之 妇,可得申其本服;君屈大功,不可过从以期。所以从麻而齐,专属公子之妻;随 轻而重,何关从服之臣。寻理求途,傥或在此。必以臣妻相准,未睹其津也。子熙 诚不能远探坟籍,曲论长智,请以情理校其得失。君遭母忧,巨创之痛;臣之为服, 从君之义。如何君至九月,便萧然而即吉;臣犹期年,仍衰哭于君第。创巨而反轻, 从义而反重。缘之人情,岂曰是哉?侍中崔光学洞今古,达礼之宗,顷探幽立义, 申三年之服。虽经典无文,前儒未辨,然推例求旨,理亦难夺。若臣服从期,宜依 侍中之论;脱君仍九月,不得如议者之谈耳。嬴氏焚坑,《礼经》残缺,故今追访 靡据,临事多惑。愚谓律无正条,须准傍以定罪;礼阙旧文,宜准类以作宪。礼有 期同缌功,而服如齐疏者,盖以在心实轻,于义乃重故也。今欲一依丧服,不可从 君九月而服周年;如欲降一等,兄弟之服,不可以服君母。详诸二途,以取折衷, 谓宜麻布,可如齐衰,除限则同小功。所以然者,重其衰麻,尊君母;蹙其日月, 随君降。如此,衰麻犹重,不夺君母之严;日月随降,可塞从轻之责矣。
尚书李平奏,以谓:“《礼》,臣为君党,妻为夫党,俱为从服, 各降君、 夫一等。故君服三年,臣服一期。今司空臣怿自以尊厌之礼,夺其罔极之心,国臣 厌所不及,当无随降之理。《礼记大传》云‘从轻而重’,郑玄注云‘公子之妻为 其皇姑’。既舅不厌妇,明不厌者,还应服其本服。此则是其例。”诏曰:“《礼》 有从无服而有服,何但从轻而重乎?怿今自以厌,故不得申其过隙,众臣古无疑厌 之论,而有从轻之据,曷为不得申其本制也。可从尚书及景林等议。”寻诏曰: “比决清河国臣为君母服期,以礼事至重,故追而审之。今更无正据,不可背章生 条。但君服既促,而臣服仍远。礼缘人情,遇厌须变服。可还从前判,既葬除之。”
四年春正月丁已夜,世宗崩于式乾殿。侍中、中书监、太子少傅崔光,侍中、 领军将军于忠与詹事王显,中庶子侯刚奉迎肃宗于东宫,入自万岁门,至显阳殿, 哭踊久之,乃复。王显欲须明乃行即位之礼。崔光谓显曰:“天位不可暂旷,何待 至明?”显曰:“须奏中宫。”光曰:“帝崩而太子立,国之常典,何须中宫令也。” 光与于忠使小黄门曲集奏置并官行事。于是光兼太尉,黄门郎元昭兼侍中,显兼吏 部尚书,中庶子裴俊兼吏部郎,中书舍人穆弼兼谒者仆射。光等请肃宗止哭,立于 东序。于忠、元昭扶肃宗西面哭十数声,止,服太子之服。太尉光奉策进玺绶,肃 宗跽受,服皇帝兗冕服,御太极前殿。太尉光等降自西阶,夜直群官于庭中北面稽 首称万岁。
熙平二年十一月乙丑,太尉、清河王怿表曰:“臣闻百王所尚,莫尚于礼,于 礼之重,丧纪斯极。世代沿革,损益不同,遗风余烈,景行终在。至如前贤往哲, 商榷有异。或并证经文,而论情别绪;或各言所见,而讨事共端。虽宪章祖述,人 自名家,而论议纷纶,理归群正。莫不随时所宗,各为一代之典,自上达下,罔不 遵用。是使叔孙之仪,专擅于汉朝;王肃之礼,独行于晋世。所谓共同轨文,四海 画一者也。至乃折旋俯仰之仪,哭泣升降之节,去来阃巷之容,出入闺门之度,尚 须畴谘礼官,博访儒士,载之翰纸,著在通法。辩答乖殊,证据不明,即诋诃疵谬, 纠劾成罪。此乃简牒成文,可具阅而知者也。未闻有皇王垂范,国无一定之章;英 贤赞治,家制异同之式。而欲流风作则,永贻来世。比学官虽建,庠序未修,稽考 古今,莫专其任。暨乎宗室丧礼,百僚凶事,冠服制裁,日月轻重,率令博士一人 轻尔议之。广陵王恭、北海王颢同为庶母服,恭则治重居庐,颢则齐期垩室。论亲 则恭、颢俱是帝孙,语贵则二人并为蕃国,不知两服之证,据何经典。俄为舛驳, 莫有裁正。懿王昵戚,尚或如斯。自兹已降,何可纪极。历观汉魏,丧礼诸仪,卷 盈数百。或当时名士,往复成规;或一代词宗,较然为则。况堂堂四海,蔼蔼如林, 而令丧礼参差,始于帝族,非所以仪刑万国,缀旒四海。臣忝官台傅,备位喉脣, 不能秉国之钧,致斯爽缺。具瞻所诮,无所逃罪。谨略举恭、颢二国不同之状,以 明丧纪乖异之失。乞集公卿枢纳,内外儒学,博议定制,班行天下。使礼无异准, 得失有归,并因事而广,永为条例。庶尘岳沾河,微酬万一。”灵太后令曰:“礼 者为政之本,何得不同如此!可依表定议。”事在《张普惠传》。
神龟元年九月,尼高皇太后崩于瑶光寺。肃宗诏曰:“崇宪皇太后,德协坤仪, 征符月晷,方融壶化,奄至崩殂。朕幼集荼蓼,夙凭德训,及翕虣定难,是赖谟谋。 夫礼沿情制,义循事立,可特为齐衰三月,以申追仰之心。”有司奏:“案旧事, 皇太后崩仪,自复魄敛葬,百官哭临,其礼甚多。今尼太后既存委俗尊,凭居道法。 凶事简速,不依配极之典;庭局狭隘,非容百官之位。但昔经奉接,义成君臣,终 始情礼,理无废绝。辄准故式,立仪如别。内外群官,权改常服,单衣邪巾,奉送 至墓,列位哭拜,事讫而除。止在京师,更不宣下。”诏可。
十一月,侍中、国子祭酒、仪同三司崔光上言:“被台祠部曹符,文昭皇太后 改葬,议至尊、皇太后、群臣服制轻重。四门博士刘季明议云:‘案《丧服》, 《记》虽云“改葬缌”,文无指据,至于注解,乖异不同。马融、王肃云本有三年 之服者,郑及三重。然而后来诸儒,符融者多,与玄者少。今请依马、王诸儒之议, 至尊宜服缌。案《记》:“外宗为君夫人,犹内宗。”郑注云:“为君服斩,夫人 齐衰,不敢以亲服至尊也。”今皇太后虽上奉宗庙,下临朝臣,至于为姑,不得过 期,计应无服。其清河、汝南二王母服三年,亦宜有缌,自余王公百官,为君之母 妻,唯期而已,并应不服。’又太常博士郑六议云:‘谨检《丧服》并中代杂论, 《记》云:“改葬缌。”郑注:“臣为君,子为父,妻为夫。亲见尸柩,不可以无 服,故服缌。”三年者缌,则期已下无服。窃谓郑氏得服缌之旨,谬三月之言。如 臣所见,请依康成之服缌,既葬而除。’愚以为允。”诏可。
二年正月二日元会,高阳王雍以灵太后临朝,太上秦公丧制未毕,欲罢百戏丝 竹之乐。清河王怿以为万国庆集,天子临享,宜应备设。太后访之于侍中崔光,光 从雍所执。怿谓光曰:“宜以经典为证。”光据《礼记》“缟冠玄武,子姓之冠”, 父母有重丧,子不纯吉。安定公亲为外祖,又有师恩,太后不许公除,衰麻在体。 正月朔日,还家哭临,至尊舆驾奉慰。《记》云:“朋友之墓,有宿草焉而不哭。” 是则朋友有期年之哀。子贡云:夫子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颜渊之 丧,馈练肉,夫子受之,弹琴而后食之。若子之哀,则容一期,不举乐也。孔子既 大练,五日弹琴,父母之丧也。由是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心丧三年,由此而制。 虽古义难追,比来发诏,每言师、祖之尊。是则一期之内,犹有余哀。且《礼》, 母有丧服,声之所闻,子不举乐。今太后更无别宫,所居嘉福,去太极不为大远。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况在内密迩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 智悼子丧未葬,杜蒉所以谏晋平公也。今相国虽已安厝,裁三月尔,陵坟未乾。怿 以理证为然,乃从雍议。
孝静武定五年正月,齐献武王薨,时秘凶问。六日,孝静皇帝举哀于太极东堂, 服齐衰三月。及将窆,中练。齐文襄王请自发丧之月,帝使侍中陆子彰举诏,三往 敦喻,王固执,诏不许。乃从薨月。
太祖天赐三年十月,占授著作郎王宜弟造兵法。
高宗和平三年十二月,因岁除大傩之礼,遂耀兵示武。更为制,令步兵陈于南, 骑士陈于北,各击钟鼓,以为节度。其步兵所衣,青赤黄黑别为部队。盾槊矛戟相 次周回转易,以相赴就。有飞龙腾蛇之变,为函箱鱼鳞四门之陈,凡十余法。跽起 前却,莫不应节。陈毕,南北二军皆鸣鼓角,众尽大噪。各令骑将六人去来挑战, 步兵更进退以相拒击,南败北捷,以为盛观。自后踵以为常。
高祖太和十九年五月甲午,冠皇太子恂于庙。丙申,高祖临光极堂,太子入见, 帝亲诏之。事在《恂传》。六月,高祖临光极堂,引见群官。诏“比冠子恂,礼有 所阙,当思往失,更顺将来。礼古今殊制,三代异章。近冠恂之礼有三失,一,朕 与诸儒同误,二,诸儒违朕,故令有三误。今中原兆建,百礼惟新,而有此三失, 殊以愧叹。《春秋》,襄公将至卫,以同姓之国,问其季几,而行冠礼。古者皆灌 地降神,或有作乐以迎神。昨失作乐。至庙庭,朕以意而行拜礼,虽不得降神,于 理犹差完。司马彪云,汉帝有四冠:一缁布,二进贤,三武弁,四通天冠。朕见 《家语》《冠颂篇》,四加冠,公也。《家语》虽非正经,孔子之言与经何异。诸 儒忽司马彪《志》,致使天子之子,而行士冠礼,此朝廷之失。冠礼朕以为有宾, 诸儒皆以为无宾,朕既从之,复令有失。孔所云‘斐然成章’,其斯之谓。”太子 太傅穆亮等拜谢。高祖曰:“昔裴頠作冠仪,不知有四,裴頠尚不知,卿等复何愧。”
正光元年秋,肃宗加元服,时年十一。既冠,拜太庙,大赦改元。官有其注。
舆服之制,秦汉已降,损益可知矣。魏氏居百王之末,接分崩之后,典礼之用, 故有阙焉。太祖世所制车辇,虽参采古式,多违旧章。今案而书之,以存一代之迹。
乘舆辇辂:龙辀十六,四衡,毂朱班,绣轮,有雕虬、文虎、盘螭之饰。龙首 衔扼,鸾爵立衡,圆盖华虫,金鸡树羽,蛟龙游苏。建太常十有二游,画日月升龙。 郊天祭庙则乘之。
乾象辇:羽葆,圆盖华虫,金鸡树羽,二十八宿,天阶云罕,山林云气、仙圣 贤明、忠孝节义、游龙、飞凤、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奇禽异兽可以为饰者皆 亦图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助祭郊庙则乘之。
大楼辇:辀十二,加以玉饰,衡轮雕彩,与辇辂同,驾牛二十。
小楼辇:辀八,衡轮色数与大楼辇同,驾牛十二。天子、太皇太后、皇太后郊 庙,亦乘之。
象辇:左右凤凰,白马,仙人前却飞行,驾二象。羽葆旒苏,龙旗旌旍麾,其 饰与乾象同。太皇太后、皇太后助祭郊庙之副乘也。
马辇、重级,其饰皆如之。缋漆直辀六,左右騑驾。天子籍田、小祀时,则乘 之。
卧辇:其饰皆如之。丹漆,驾六马。
游观辇:其饰亦如之。驾马十五匹,皆白马朱髦尾。天子法驾行幸、巡狩、小 祀时,则乘之。
七宝旃檀刻镂辇:金薄隐起。
马辇:天子三驾所乘,或为副乘。
缁漆蜀马车:金薄华虫隐起。
轺轩:驾驷,金银隐起。出挽解合。
步挽:天子小驾游宴所乘,亦为副乘。
金根车:羽葆,旒,画辀轮,华首,彩轩交落,左右騑。太皇太后、皇太后、 皇后助祭郊庙,籍田先蚕,则乘之。长公主、大贵、公主、封君、诸王妃皆得乘, 但右騑而已。
太祖初,皇太子、皇子皆鸾辂立乘,画辀龙首,朱轮绣毂,彩盖朱裹,龙旌九 游,画云楱。皇子封则赐之,皆驾驷。
又有轺车:缁漆,紫宪朱裹,驾一马,为副乘。
公安车:缁漆,紫盖朱裹,画辀,朱雀、青龙、白虎,龙旗八游,驾三马。轺 车与王同。
候车:与公同。七游,紫盖青里,驾二马。副车亦如之。
子车:缁漆,草蠡文,六游,皁盖青裹,驾一马。副车亦如之。
阙
及公、侯、子陪列郊天,则乘之。宗庙小祀,乘轺轩而已。至高祖太和 中,诏仪曹令李韶监造车辂,一遵古式焉。
太祖天兴二年,命礼官捃采古事,制三驾卤簿。。一曰大架,设五辂,建太常, 属车八十一乘。平城令、代尹、司隶校尉、丞相奉引,太尉陪乘,太仆御从。轻车 介士,千乘万骑,鱼丽雁行。前驾,皮轩、阘戟、芝盖、云罕、指南;后殿,豹尾。 鸣葭唱,上下作鼓吹。军戎、大祠则设之。二曰法驾,属车三十六乘。平城令、代 尹、太尉奉引,侍中陪乘,奉车都尉御。巡狩、小祠则设之。三曰小驾,属车十二 乘。平城令、太仆奉引,常侍陪乘,奉车郎御。游宴离宫则设之。二至郊天地,四 节祠五帝,或公卿行事,唯四月郊天,帝常亲行,乐加钟悬,以为迎送之节焉。
天赐二年初,改大驾鱼丽雁行,更为方陈卤簿。列步骑,内外为四重,列标建 旌,通门四达,五色车旗各处其方。诸王导从在钾骑内,公在幢内,侯在步槊内, 子在刀盾内,五品朝臣使列乘舆前两厢,官卑者先引。王公侯子车旒麾盖、信幡及 散官构服,一皆纯黑。
肃宗熙平元年六月,中侍中刘腾等奏:“中宫仆刺列车舆朽败。自昔旧都,礼 物颇异,迁京已来,未复更造。请集礼官,以裁其制。”灵太后令曰:“付尚书量 议。”太常卿穆绍,少卿元端,博士郑六、刘台龙等议:“案《周礼》王后之五辂: 重翟锡面朱总,厌翟勒面缋总,安车雕面鹥总,皆有容盖;翟车贝面组总,有握; 辇车,组輓,有翣,羽盖。重翟,后从王祭祀所乘,厌翟,后从王宾飨诸侯所乘; 安车,后朝见于王所乘;翟车,后出桑则乘;辇车,后宫中所乘。谨以《周礼》圣 制,不刊之典,其礼文尤备。孔子云‘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以其法不可 逾。以此言之,后王舆服典章,多放周式。虽文质时变,辂名宜存,雕饰虽异,理 无全舍。当今圣后临朝,亲览庶政,舆驾之式,宜备典礼。臣等学缺通经,叨参议 末,辄率短见,宜准《周礼》备造五辂,雕饰之制,随时增减。”
太学博士王延业议:“案《周礼》,王后有五辂,重翟以从王祠,厌翟以从王 飨宾客,安车以朝见于王,翟车以亲桑,辇车宫中所乘。又《汉舆服志》云:秦并 天下,阅三代之礼,或曰殷瑞山车,金根之色,殷人以为大辂,于是始皇作金根之 车。汉承秦制,御为乘舆。太皇太后、皇太后皆御金根车,加交络、帷裳,非法驾 则乘紫罽軿车,云虡文画辀,黄金涂五末,盖爪,在右騑,驾三马。阮谌《礼图》 并载秦汉已来舆服,亦云:金根辂,皇后法驾乘之,以礼婚见庙;乘辂,后法驾乘 之以亲桑;安车,后小驾乘之以助祭;山軿车,后行则乘之;绀罽軿车,后小行则 乘之,以哭公主、邑君、王妃、公侯夫人;入阁舆,后出入阁、宫中小游则乘之。 晋《先蚕仪注》:皇后乘云母安车,驾六鬼。案周、秦、汉、晋车舆仪式,互见 图书,虽名号小异,其大较略相依拟。金根车虽起自秦造,即殷之遗制,今之乘舆 五辂,是其象也,华饰典丽,容观庄美。司马彪以为孔子所谓乘殷之辂,即此之谓 也。案《阮氏图》,桑车亦饰以云母,晋之云母车即是,一与周之翟车其用正同。 安车既名同周制,又用同重翟。山軿车,案《图》饰之以紫。绀罽軿车,虽制用异 于厌翟,而实同用。于今入阁舆与辇,其用又同。案《图》,今之黑漆画扇辇,与 周之辇车其形相似。窃以为秦减周制,百事创革,官名轨式,莫不殊异。汉魏因循, 继踵仍旧,虽时有损益,而莫能反古。良由去圣久远,典仪殊缺,时移俗易,物随 事变。虽经贤哲,祖袭无改。伏惟皇太后睿圣渊凝,照临万物,动循典故,贻则后 王。今辄竭管见,稽之《周礼》,考之汉晋,采诸图史,验之时事,以为宜依汉晋: 法驾,则御金根车,驾四马,加交络帷裳;御云母车,驾四马,以亲桑;其非法驾 则御紫罽軿车,驾三马;小驾则御安车,驾三马,以助祭;小行则御绀罽軿车,驾 三马,以哭公主、王妃、公侯夫人;宫中出入,则御画扇辇车。案旧事,比之《周 礼》,唯阙从王飨宾客及朝见于王之乘。窃以为古者诸侯有朝会之礼,故有从飨之 仪。今无其事,宜从省略。又今之皇居,宫掖相逼,就有朝见,理无结驷,即事考 实,亦宜阙废。又哭公主及王妃,《周礼》所无,施之于今,实合事要。损益不同, 用舍随时,三代异制,其道然也。又金根及云母,驾马或三或六,访之《经礼》, 无驾六之文。今之乘舆,又皆驾四,义符古典,宜仍驾四。其余小驾,宜从驾三。 其制用形饰,备见图志。”
司空领尚书令任城王澄、尚书左仆射元晖、尚书右仆射李平、尚书齐王萧宝夤、 尚书元钦、尚书元昭、尚书左丞卢同、右丞元洪超、考功郎中刘懋、北主客郎中源 子恭、南主客郎中游思进、三公郎中崔鸿、长兼驾部郎中薛悦、起部郎中杜遇、左 主客郎中元韡、骑兵郎中房景先、外兵郎中石士基、长兼右外兵郎中郑幼儒、都官 郎中李秀之、兼尚书左士郎中朱元旭、度支郎中谷颖、左民郎中张均、金部郎中李 仲东、库部郎中贾思同、国子博士薛祯、邢晏、高谅、奚延、太学博士邢湛、崔瓚、 韦朏、郑季期、国子助教韩神固、四门博士杨那罗、唐荆宝、王令俊、吴珍之、宋 婆罗、刘燮、高显邕、杜灵俊、张文和、陈智显、杨渴侯、赵安庆、贾天度、艾僧、 吕太保、王当百、槐贵等五十人,议以为:“皇太后称制临朝,躬亲庶政,郊天祭 地,宗庙之礼,所乘之车,宜同至尊,不应更有制造。《周礼》,魏晋虽有文辞, 不辨形制,假令欲作,恐未合古制,而不可以为一代典。臣以太常、国子二议为疑, 重集群官,并从今议,唯恩裁决。”灵太后令曰:“群官以后议折中者,便可如奏。”
太祖天兴元年冬,诏仪曹郎董谧撰朝觐、飨宴、郊庙、社稷之仪。六年,又昭 有司制冠服,随品秩各有差,时事未暇,多失古礼。世祖经营四方,未能留意,仍 世以武力为事,取于便习而已。至高祖太和中,始考旧典,以制冠服,百僚六宫, 各有差次。早世升遐,犹未周洽。肃宗时,又诏侍中崔光、安丰王延明及在朝名学 更议之,条章粗备焉。
熙平元年九月,侍中、仪同三司崔光表:“奉诏定五时朝服,案北京及迁都以 来,未有斯制,辄勒礼官详据。”太学博士崔瓚议云:“《周礼》及《礼记》,三 冠六冕,承用区分,璅玉五彩,配饰亦别,都无随气春夏之异。唯《月令》有青旗、 赤玉、黑衣、白辂,随四时而变,复不列弁冕改用之玄黄。以此而推,五时之冠, 《礼》既无文,若求诸正典,难以经证。案司马彪《续汉书舆服》及《祭祀志》云: 迎气五郊,自永平中以《礼谶》并《月令》迎气服色,因采元始故事,兆五郊于洛 阳。又云五郊衣帻,各如方色。又《续汉礼仪志》:立春,京都百官,皆著青衣, 服青帻。秋夏悉如其色。自汉逮于魏晋,迎气五郊,用帻从服,改色随气。斯制因 循,相承不革,冠冕仍旧,未闻有变。今皇魏宪章前代,损益从宜。五时之冠,愚 谓如汉晋用帻为允。”灵太后令曰:“太傅博学,洽通多识,前载既综朝仪,弥悉 其事,便可谘访,以决所疑。”二年九月,太傅、清河王怿、给事黄门侍郎韦延祥 奏:“谨案前敕,制五时朝服,尝访国子议其旧式。太学博士崔瓚等议:‘自汉逮 于魏晋,迎气五郊,用帻从服,改色随气。斯制因循,相承不革,冠冕仍旧,未闻 有变。今皇魏宪章前代,损益从宜。五时之冠,谓如汉晋用帻为允。’尚书以礼式 不经,请访议事,奉敕付臣,令加考决。臣以为帝王服章,方为万世则,不可轻裁。 请更集礼官下省定议,蒙敕听许。谨集门下及学官以上四十三人,寻考史传,量古 校今,一同国子前议。帻随服变,冠冕弗改。又四门博士臣王僧奇、蒋雅哲二人, 以为五时冠冕,宜从衣变。臣等谓从国子前议为允。”灵太后令曰:“依议。”
汉朝初年,魏无知被封为高良侯,他的儿子名均,魏均的儿子名恢,魏恢的儿子名彦。魏彦的儿子魏歆,字子胡,幼年时就死去了父亲,颇有志气和节操,对经传史籍有广博的知识。汉成帝的时候,官职做到了巨鹿太守,退休后家居在巨鹿。魏歆的儿子魏悦,字处德,性格深沉厚重而大度有气量,宣城公赵人李孝伯对他非常器重,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为妻。魏悦官任济阴太守,因为他有很好的政绩而受到世人的称颂。
魏悦之子魏子建,字敬忠。他脱去布衣而赴朝廷做官,官职接连升迁而任太尉从事中郎。起初,本朝世宗时平定氐人,就在武兴这个地方设立镇,不久改为东益州。后来这里的镇将、刺史施政违背民意,失去人心,当地氐人由此而作乱,于是成为边患,朝廷就任命魏子建为东益州刺史。魏子建到任之后,对当地百姓广施恩德,示以诚信,大力推行感化教育,于是这一带远近安宁清静。正光五年(524),南北两秦城的莫折念生、韩祖香、张长命等人相继叛逆,大家都认为秦州城的人个个都强悍勇敢,因为同类的缘故,他们全都会反叛,应当首先收缴他们的武器。魏子建却认为这些人屡次效力疆场,都是骁勇顽强之辈,对他们进行安抚就可以为我效力,如果对他们逼之太急就会使我们腹背受敌,于是就召集居住城中的男女老幼,用道理来说服他们;并且向朝廷上书说这些人本来没有犯什么罪,而且来这里的人都要求朝廷赦免。肃宗就听从他的意见下令宽厚地对待他们。魏子建把他们的父兄子弟分散到外地的郡县或戍地居住,使他们内外互相照顾,终于得以保全。后来氐人乘胜骚扰,在黑水屯营,魏子建就派兵暗中偷袭,前后斩杀和俘获的人非常多,威名赫赫,原先反叛的氐人到这时全部投降。魏子建就派人上报朝廷,肃宗对他予以嘉奖,诏令他兼任尚书作为代表朝廷的行台,仍任东益州刺史。于是,魏子建的威名震慑蜀地,梁州、巴州、益州、秦州等数州的军事,全都归他总揽。梁州刺史傅竖眼之子傅敬和对此心中不服,在洛阳用钱财大行贿赂,想替父亲谋求行台这个职位。早先,魏子建也曾屡次向朝廷请求回到京师,到这时,朝廷就派唐永代替魏子建任东益州刺史,傅竖眼因此而得以充任行台之职。魏子建将要回京的时候,氐人对他十分仰慕眷恋,相互跟随着阻断了道路。主簿杨僧覆走在前面对他们加以劝喻,氐人们愤怒地说:“我们要挽留刺史,而你却要把他送走!”把杨僧覆砍了数刀,几乎将他砍死。魏子建对他们慢慢加以劝慰诱导,过了上十天才得以成行,对当地官吏们赠送的礼物,一概都不接受。不久,东益州一带的氐人和蜀人相率反叛,攻逼刺史唐永,唐永只得弃城而逃,于是又丧失了一处藩城。当初唐永逃走时,魏子建的宾客和尚昙璨和巨鹿人耿显都落入氐人之手,氐人得知他们是魏子建的贵宾之后,就流着眼泪把他们的衣物追回来送还他们,并把他们送出白马城。氐人就是这样把对魏子建的敬爱加之于他的宾客。自从国家开辟华阳等郡以后,梁州的邢峦、益州的傅竖眼和魏子建,都是最早的刺史。当初,魏子建任前军将军之职,整整十年没有调任其他官职,在洛阳闲暇的时候,与吏部尚书李韶、李韶的堂弟李延实经常在一起下棋,当时的人都说他们沉溺于这种嗜好。子建常常说:“下棋对于机巧灵活、方正勇敢,可以得到很好的领悟。况且我没有被时代所重用,正好可以下棋玩耍。”到了他后来去边地任事,共有五年之久,都没有与人对局。
魏子建回洛阳后,即被授予常侍、卫尉卿之职。当初,北海王元颢威逼朝廷,庄帝逃到北方,魏子建对他的亲信卢义僖说道:“北海王自绝于国家,甘称萧衍的藩属,我年纪已老,怎么能够做一个陪臣?”于是就携带全家到洛阳南边居住,直到元颢之乱被平定以后才又回来。他原先就患有风疒卑症,到这时病情加剧,因为职任在身事务繁忙,就多次向朝廷上书请求退职,皇帝特授予他右光禄大夫之职。邢杲被平定后,太傅李延实之子侍中李..充任大使,前往抚慰东边属地,当时外戚十分显贵,前来送行的人非常之多,魏子建也去送别。李延实对他说:“小儿今日要启程,你有什么话勉励他?”魏子建说道:“富贵者应当以盈满为戒。”李延实听了这话之后,久久地怅然有所思。到了庄帝杀掉..朱荣后,在河阴遭到..朱荣祸害的人的家属都为此率相吊贺。太尉李虔的第二个儿子李仁曜,是魏子建的女婿,往日也被..朱荣所害。子建对他的姨弟卢道虔说:“朝廷诛杀翦灭了强权,但元凶的党徒还在作梗,我没有听说朝廷对此有什么奇谋异略,恐怕事情不会就此罢休。这是李家祸害的开始,现在就吊贺不是太过于匆忙吗?”永安以后,李氏家族流离失散,有的遭到诛杀夷灭,正像魏子建原先所忧虑的那样。后来,魏子建任左光禄大夫,加封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
魏子建自从出任州郡刺史,管辖太行山南广大地区,身处非常富裕的地方,又遇上天下多事之秋,但他能够洁身自好,清廉奉公,从不贪图财利中饱私囊。及至他回归京师,一家人连衣食都常常感到不充裕,他的清廉朴素的事迹,自始至终著称于世。他为人谨慎自重,从不随便交朋结友,只是同尚书卢义僖、姨弟泾州刺史卢道裕平素相互间亲密相处。他病重的时候,告诫他的两个儿子说:“生死寿命有限,而人都是有生命的,现今有的人死后加以厚葬,这是我平生所不取的;但赤身裸体用竹席裹着埋葬,也不是我意愿所求。我气绝之后,只须用寻常的服饰加以装殓就行。我生平聚散离合,前后曾三次娶妻,夫妻合葬之事,或许不合古训。况且你们的两位母亲早先已葬有旧茔,坟地久经修固,已有固定的处所。只是你们的次母坟墓在外地,可以迁入我家墓地之内,依照名分次序而定,葬在我的坟墓后边。像这样做就可以了,不须合葬。你们应当顺从我的心意,不要使我死后感到遗恨。”永熙二年(533)春,魏子建死于洛阳孝义里家中,时年六十三岁,朝廷封赠仪同三司、定州刺史,谥号定为文静。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名收,一个名祚。
魏收字伯起,小字佛助。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够写文章。后来跟随父亲到边疆,正值四方多难之时,喜爱练习骑马射箭,想要凭借武艺实现自己的抱负。荥阳人郑伯调侃他说:“魏郎耍弄了多久的兵器?”魏收听了感到羞惭,于是就改变平日的志向而刻苦读书。夏天月夜,他坐在板床上伴着树荫诵读诗文,久而久之,床板都被他磨损不少,但精力始终没有废弛。终于因文章富于华采而崭露头角。起初凭借父亲的功绩而任太学博士,到..朱荣在河阴滥杀朝中士人时,魏收也在其中,只因天晚而得以幸免。
吏部尚书李神俊器重魏收的才学,奏请朝廷授予他司徒记室参军之职。永安三年(530),任北主客郎中。前废帝即位后,精心选择近侍,诏令魏收试作《封禅书》,魏收下笔立就,不打草稿,全文将近千字,写成之后改动的地方没有几处。当时,黄门郎贾思同在皇帝身旁侍立,对魏收的文才深感惊异。对皇帝说道:“即使以曹植七步能诗的才华,也不能超过这个人。”于是把他升为散骑侍郎,不久又令他掌管撰写起居注,并且编修国史。不多时又兼任中书侍郎,时年二十六岁。出帝初年,又诏令魏收任中书侍郎,为朝廷起草的文诰积案盈箱,但都很称皇帝的心意。黄门郎崔..跟从齐献武王入朝,气焰逼人,不可一世,魏收当初就是不上他的家门。崔..为皇帝撰写《登祚赦》,文中说“朕托体孝文”,魏收讥笑其文过于平直。正员郎李慎将此事告知崔..,崔..深感气愤和忌恨。当时前废帝死,令魏收起草诏书,崔..就扬言说:“魏收在北魏普泰年间出入宫廷,有一次替皇帝起草诏书,文词意旨都显得非常好,但是那些举旗起义的人,全都是叛逆之徒;再者,魏收的父亲年岁已老,他理当解除官职回家侍养。”御史台将要对魏收加以弹劾,幸亏尚书辛雄出来为他在中尉綦俊面前说话,此事才得以消解。魏收有个出身低微的弟弟魏仲同早先没有被叙用,为此感到恐惧,就将他登记入籍,遣送还乡去服侍他的父亲。出帝曾经出动大批士卒,在嵩少山之南狩猎,前后十六天,当时已经是寒冬腊月,朝廷和百姓对此都嗟怨不已。皇帝和随从官员全都是穿着胡服骑着马,宫女和众妃不分主仆混杂其间,还有奇装异饰的歌妓舞女,种种情形多不符合礼度。对此,魏收想要进言又感到畏惧,想要保持沉默却又不能自已,于是就作了一篇《南狩赋》加以讽谕,时年二十七岁,文章虽然辞藻繁富华丽,但毕竟是雅正之作。皇帝读了之后亲手写下诏书给予回答,对它十分褒扬赞美。郑伯知道后对魏收说:“你要是没有遇上我,现在还只能去张弓逐兔哩。”当初,齐献武王坚决推辞天柱大将军的职位,皇帝令魏收起草诏书,答应他的请求,并且想要升任其为相国,就问魏收相国属于哪个等级,魏收照实回答,皇帝才没有这样做。魏收既然没有猜度出皇上要任用其为相国的本意,就因为先前的事而惴惴不安,因而请求免去官职,皇帝诏令准许。过了一段时间,又授予魏收为其兄之子广平王元赞的开府从事中郎,魏收不敢推辞,就写了一篇《庭竹赋》以表达自己的心意。不久兼任中书舍人,才气声誉与济阴人温子升、河间人邢子才并列,世人称之为三才。当时出帝猜忌献武王,两人之间有较深的隔阂,于是魏收就托病坚决推辞而被免去职位。他的舅父崔孝芬对此感到奇怪,问魏收为什么要这样做,魏收回答说:“我害怕献武王会兴晋阳之兵。”不久,献武王自南而上,出帝向西入关。
魏收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帮助王昕出使梁朝,王昕人品风流而长于文辩,魏收辞藻富丽而超逸,萧衍及其群臣都对他们倍加敬重。先前,南北刚刚和好,李谐、卢元明首先充当使者,两人的才干,都受到邻国的尊重。到了这一次,萧衍称赞说:“卢元明、李谐著称于当世,王昕、魏收重新兴盛于现时,不知今后又将是怎样啊?”文襄王启奏皇帝授魏收兼散骑常侍,修国史。武定二年(544),升任正常侍,领兼中书侍郎,仍然编修国史。有一次,皇帝宴请朝廷百官,问众人是什么原因叫“人日”,大家都不知道。魏收说道:“晋代议郎董勋所撰《答问》一文中,说民间习俗称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当时邢邵也在旁边,感到非常惭愧。自从南北和好,往来书信中常常说“想彼境内宁静,此率土安和”。萧衍后来派使者,书信上就去掉了“彼”字,称自己一方还是用“此”,这是要表示没有外心的意思。魏收撰写的回信中说:“想境内清晏,今万国安和。”此后南人复信,都依此为本。后来齐献武王入朝,静帝授予他相国之职,献武王坚决推让,就令魏收给他写一封书函。写成之后呈上审阅,当时文襄王在一旁侍立,献武王指着魏收说:“这人是又一个崔光。”武定四年(546),献武王在西门豹祠设宴集会,他对司马子如说:“魏收做史官,在史书里写了我的善与恶。听说在北伐的时候,许多朝中权贵经常用酒食款待史官,司马仆射你是不是也曾款待他呢?”在座的人都一齐大笑。献武王又对魏收说:“你不要因为看到元康等人在我眼下往来趋奉,就说我认为他们勤勉辛劳,我后世的身名全在你的笔下,不要说我这个人不明智。”不久,魏收被授任兼著作郎。
静帝曾经在秋末之时举行大射礼,令参加的人都赋诗,魏收在他的诗篇结尾说:“尺书征建邺,折简召长安。”文襄王认为诗意壮伟,对在场的人说:“朝廷今天有魏收,是国家的光采。他的文笔高雅而通俗,文辞通达,纵横捭阖,我也叫邢子才、温子升经常写诗作文,但他们在文辞气势方面却赶不上魏收。我有时候心中蕴藏着某种思想感情,却往往容易忘怀而未能表达出来,说出来又言不尽意,意思总是表达得不清楚。到了魏收把他起草的文稿呈给我看时,我都认为把我的意思表达得十分周密完备。这也真是难得。”后来又授予魏收兼主客郎之职,接待萧衍派来的使者谢..和徐陵。侯景攻陷台城的时候,萧衍属下鄱阳王萧范当时任合州刺史,文襄王令魏收写了一封信去晓之以理。鄱阳王萧范接到书信之后,就带领他的部下西上,某州刺史崔圣念就进入并占据了合州城。文襄王对魏收说:“现在又平定了一个州,你出了大力,但遗憾的是‘尺书征建邺’的意愿还未能得以实现。”
文襄王死后,文宣王到了晋阳,令魏收与黄门郎崔季舒、高德正、吏部郎中尉瑾一道在北第参掌机密。又转授秘书监之职,兼著作郎,又授任定州大中正。当时北齐皇帝将要受禅,杨忄音奏请将魏收安置在别馆,令他撰写禅代诏册等各种文件,派徐之才把守馆门不让他出去。天保元年(550),魏收升任中书令,仍兼著作郎,并封为富平县子。
天保二年(551),魏收奉诏撰写魏史,被授予魏尹,享受优厚的俸禄,专门在史阁任事,不管州郡的政事。当初,皇帝令朝中群臣一个个谈论自己的志向,魏收说道:“臣愿聘直词于东观,早日写出《魏书》。”因此,皇帝就让魏收专心从事《魏书》的编撰工作。又诏令平原王高隆之总监修史之事,高隆之仅仅是挂名而已。皇帝敕令魏收说:“你尽管秉笔直书,我决不会像魏太武帝那样诛杀史官。”先前,北魏初年邓渊撰写《代纪》十余卷,其后崔浩掌管编修国史,游雅、高允、程骏、李彪、崔光、李琰之等人相继从事这项工作。崔浩采用编年体,到李彪才开始分为纪、表、志、传,史书还不曾问世。世宗时,命邢峦追忆撰写了《高祖起居注》,编写到了太和十四年(490),又命崔鸿、王遵业补充续写。往下截止于肃宗,所积累的史料非常齐全。济阴王元晖业又撰写了《辨宗室录》三十卷。于是,魏收就与通直常侍房延..,司空司马辛元植,国子博士刁柔、裴昂之,尚书郎高孝干对史实进行广泛收集,反复斟酌,从而写成《魏书》。辨别确定各种名称,甄别选用各种史料,又搜集亡佚、遗漏的史实,缀补续写后来的事实,终于完整地撰写出一代史籍,具表呈上皇帝审阅。撰成一个朝代的堪称典范的历史巨著,共有十二纪、九十二列传,共计一百一十卷,于天保五年(554)三月上奏朝廷。这一年秋天,朝廷授予魏收梁州刺史之职,魏收因为其修史的志向还没有完全实现,就上奏皇帝请求让他成就未竟之业,皇帝依允了他的请求。同年十一月,又写成十志上奏朝廷,计有:《天象志》四卷,《地形志》三卷,《律历志》二卷,《礼志》、《乐志》四卷,《食货志》一卷,《刑罚志》一卷,《灵征志》二卷,《官氏志》二卷,《释老志》一卷,共二十卷,续在纪传之后,合成一百三十卷,分为十二册。这部史书有三十五例,二十五序,九十四论,前后二表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