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奚三崔卢二薛卫胡丁二王殷
归崇敬,字正礼,苏州吴人。治礼家学,多识容典,擢明经。遭父丧,孝闻乡 里。调国子直讲。天宝中,举博通坟典科,对策第一,迁四门博士。有诏举才可宰 百里者,复策高等,授左拾遗。肃宗次灵武,再迁起居郎、赞善大夫、史馆修撰、 兼集贤殿校理,修国史、仪注。以贫求解。历同州长史、润州别驾。未几,有事桥 陵、建陵,召还参掌仪典。改主客员外郎,复兼修撰。
代宗幸陕,召问得失,崇敬极陈:“生人疲敝,当以俭化天下,则国富而兵可 用。”时百官朝朔望,皆服袴褶,崇敬非之,建言:“三代逮汉无其制,隋以来, 始有服者,事不稽古,宜停。”诏可。又言:“东都太庙不当置木主,按《礼》: ‘虞主用桑,练主用栗’,作栗主则瘗桑主,犹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也。东都太庙, 本武后所建,以祀诸武,中宗去主存庙,以备行幸迁都之置。且商迁都前八后五, 不必每都别立神主也。若曰神主已经奉祀,不得一日而废,则桑主以虞,至练祭而 埋之,明是不然。”时有方士巨彭祖建言:“唐家土德,请以四季月郊祀天地。” 诏礼官儒者杂议。崇敬议:“《礼》以先立秋十八日迎黄灵,祀黄帝,黄帝于五行 为土,而火为母,故火用事之末而祭之,三季月则否。彭祖牵纬候说,事诡不经, 不可用。”又议:“五人帝于国家为前后,无君臣义,天子祭宜毋称臣,祭而称臣, 于天帝无异。”又:“春秋释奠孔子,祝版皇帝署,北面揖,以为太重。宜准武王 受丹书于师尚父,行东面之礼。”事皆施行。
大历初,授仓部郎中,充吊祭册立新罗使。海道风涛,舟几坏,众惊,谋以单 舸载而免,答曰:“今共舟数十百人,我何忍独济哉?”少选,风息。先是,使外 国多赍金帛,贸举所无,崇敬囊橐惟衾衣,东夷传其清德。还,授国子司业、兼集 贤学士。八年,遣祀衡山,未至,而哥舒晃乱广州,监察御史惮之,请望祀而还, 崇敬正色曰:“君命岂有畏邪?”遂往。
皇太子欲临国学行齿胄礼,崇敬以学与官名皆不正,乃建议:
古天子学曰辟雍。以制言之,壅水环缭如璧然;以谊言之,以礼乐明和天下云 尔。在《礼》为泽宫,故前世或曰璧池,或曰璧沼,亦言学省。汉光武立明堂、辟 雍、灵台,号“三雍宫”。晋武帝临辟雍,行乡饮酒礼,别立国子学,以殊士庶。 永嘉南迁,唯有国子学。隋大业中,更名国子监。今声明之盛,辟雍独阙,请以国 子监为辟雍省。祭酒、司业之名,非学官所宜。业者,栒虡大版,今学不教乐,于 义无当。请以祭酒为太师氏,位三品;司业为左师、右师,位四品。
近世明经,不课其义,先取帖经,颛门废业,传受义绝。请以《礼记》、《左 氏春秋》为大经,《周官》、《仪礼》、《毛诗》为中经,《尚书》、《周易》为 小经,各置博士一员。《公羊》、《谷梁春秋》共准一中经,通置博士一员。博士 兼通《孝经》、《论语》,依章疏讲解。德行纯絜、文词雅正、形容庄重可为师表 者,委四品以上各举所知,在外给传,七十者安车蒲轮敦遣。国子、太学、四门三 馆,各立五经博士,品秩、生徒有差。旧博士、助教、直讲、经直、律馆、算馆助 教,请皆罢。
教授法。学生谒师,贽用暇脩一束、酒一壶、衫布一裁,色如师所服。师出中 门,延入与坐,割脩酒,三爵止。乃发箧出经,抠衣前请,师为说经大略,然后就 室,朝晡请益。师二时堂上训授道义,示以文行忠信、孝悌睦友。旬省、月试、时 考、岁贡,眡生徒及第多少为博士考课上下。有不率教者,槚楚之,国子移礼部, 为太学生;太学又不变,徙之四门;四门不变,徙本州之学;复不变,繇役如初, 终身不齿。虽率教,九年学不成者,亦归之本州。
礼部考试法。请罢帖经,于所习经问大义二十而得十八,《论语》、《孝经》 十得八,为通;策三道,以本经对,通二为及第。其孝行闻乡里者,举解具言,试 日义阙一二,许兼收焉。天下乡贡如之。习业考试,并以明经为名,得第授官,与 进士同。
有诏尚书省集百官议。皆以习俗久,制度难分明,省禁非外司所宜名,《周官》 世职者称氏,国学非世官,不得名辟雍省、太师氏。大抵惮改作,故无施行者。
坐史给禀钱不实,贬饶州司马。德宗立,召还,复拜国子司业,稍迁翰林学士、 左散骑常侍,充皇太子侍读,又兼晋王元帅参谋,封余姚郡公。田悦、李纳禀命, 持节宣慰,称旨。表归上冢,宠赐缯帛,儒生以为荣。迁工部尚书,仍前职。年老, 以兵部尚书致仕。卒,年八十八,赠尚书左仆射,谥曰宣。论撰数十篇。子登。
登,字冲之,事继母笃孝。大历中,举孝廉高第。贞元初,策贤良,为右拾遗。 裴延龄得幸,德宗欲遂以相,右补阙熊执易疏论之,以示登,登动容曰:“愿窜吾 名,雷霆之下,君难独处。”故同列有所谏正,辄联署无所回讳。转右补阙、起居 舍人,凡十五年,僚类有出其下而进趋,自喜得显官,惟登与右拾遗蒋武退然远权 势,终不以淹晚概怀。迁兵部员外郎。
顺宗为皇太子,登父子侍读,及即位,以东宫恩超拜给事中,迁工部侍郎,复 为皇太子、诸王侍读,献《龙楼箴》以讽。徙左散骑常侍,入谢。宪宗问政所先, 登知帝睿而果于断,劝顺纳谏争,内外传为谠言。后判国子祭酒事,进工部尚书, 累封长洲县男。卒,年六十七,赠太子少师,谥曰宪。
登性温恕,家僮为马所是,笞折马足,登知,不加责。有遗金石不死药者, 绐曰已尝,及登服几死,讯之,乃未之尝,人皆为怒,而登不为愠。常慕陆象先为 人,世亦许其类云。子融。
融,字章之,元和中,及进士第,累迁左拾遗。事文宗为翰林学士,进至户部 侍郎。开成初,拜御史中丞。湖南观察使卢周仁以南方屡火,取羡钱亿万进京师。 融劾奏:“天下一家,中外之财皆陛下府库。周仁陈小利,假异端,公违诏书,徇 私希恩。恐海内效之,因缘渔刻,生人受弊,罪始周仁。请重责,还所进,代贫民 租入。”诏不从,置钱河阴院以虞水旱。初,户部员外郎卢元中、左司员外郎判户 部案姚康受平籴官秦季元绢六千匹,贷乾没钱八千万,俱贬岭南尉。数年,金部员 外郎韩益判度支,子弟受赇三百万,未入者半。帝问融:“益所犯与卢元中、姚康 孰甚?”对曰:“元中等枉失库钱,益所坐子弟受贿,事异法轻。”故益止贬梧州 参军。融迁京兆尹,李固言为相,恶之,徙秘书监。固言罢,擢权知兵部侍郎。岁 间,出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徙东川。还,历兵部尚书,累封晋陵郡公。
会昌后,儒臣少,朝廷礼典多本融议。辞疾,以太子少傅分司东都。大中七年, 卒,赠尚书左仆射。
奚陟,字殷卿,其先自谯亳西徙,故为京兆人。少笃志,通群书。大历末,擢 进士、文辞清丽科,授弘文馆校书郎。德宗立,谏议大夫崔河图持节使吐蕃,表陟 自副,以亲老辞不拜。杨炎辅政,召授左拾遗。居亲丧,毁瘠过礼。硃泚反,走间 道及车驾于兴元,拜起居郎、翰林学士,不就职。贼平,改太子司议郎,历金部、 吏部员外。会左右丞缺,转左司郎中。
贞元八年,迁中书舍人。于是江南、淮西皆大水,诏陟劳问循慰,所至人人便 安。中书吏倚宰相势,常姑息,独陟遇之无假借。先是,右省杂给眡职田禀,主事 与拾遗等,陟以奉稍为率,由是吏官有差。中书令李晟有纸笔猥料积于省,它日以 遗舍人,而杂事舍人常私有之,陟均舍寮无厚薄。虽细务,皆身亲其劳,久益强力, 人以为难。
迁刑部侍郎。京兆尹李充有美政,裴延龄恶之,诬劾充比陆贽,数遗金帛,当 抵罪,又乾没京兆钱六十八万缗,请付比部钩校。时郎中崔元翰怨贽,揣延龄指, 逮系搒掠甚急,内以险文。陟持平无所上下,具狱上,且言:“京兆钱给县馆传, 余以度支符用度略尽。”充既免,元翰不得意,以恚死。
陟寻知吏部选事,迁侍郎。铨综平允,时谓与李朝隐略等,不能擿发清明如裴 行俭、卢从愿也。十五年,病痈,帝遣医疗视,敕曰:“陟,贤臣,为我善治之。” 卒,年五十五,赠礼部尚书。
陟少自底厉,著名节。常荐权德舆为起居舍人知制诰,杨于陵为郎中,其后皆 有名。
子敬玄,位左补阙。
崔衍,字著,深州安平人。父伦,字叙,居父丧,跣护柩行千里,道路为流涕, 庐冢弥年。服除,及进士第,历吏部员外郎。安禄山反,陷于贼,不污伪官,使子 弟间表贼事。贼平,下迁晋州长史。李齐物讼其忠,授长安令,封武邑县男。宝应 二年,以右庶子使吐蕃,虏背约,留二岁,执伦至泾州,逼为书约城中降,伦不从, 更囚逻娑城,阅六岁,终不屈,乃许还。代宗见之,为感动呜咽。即具陈虏情伪、 山川险易,指画帝前,人服其详。迁尚书左丞,以疾改太子宾客。卒,年七十一, 赠工部尚书,谥曰敬。
衍,天宝末擢明经,调富平尉。继母李不慈,伦自吐蕃归,李敝衣以见,问故, 曰:“衍不吾给。”伦怒,召衍,将袒而鞭之,衍涕泣无所陈。伦弟殷趋白:“衍 所禀举送夫人所,尚何云!”伦悟,繇是谮无入。调清源令,劝民力田,怀附流亡, 观察使马燧表其能,徙美原。父卒,事李益谨,岁为李子郃偿负不胜计,故官刺史, 妻子仅免饥寒。
历苏、虢二州。虢居陕、华间,而赋数倍入,衍白太重。裴延龄领度支,方聚 敛,私谓衍:“前刺史无发明,公当止。”衍不听,复奏:“州部多岩田,又邮传 剧道,属岁无秋,民举流亡,不蠲减租额,人无生理。臣见长吏之患,在因循不以 闻。不患陛下不忧恤也,患申请不实,不患朝廷不矜贷也。陛下拔臣大州,宁欲视 民困而顾望不言哉?”德宗公其言,为诏度支减赋。迁宣歙池观察使,简静为百姓 所怀。幕府奏聘皆有名士,后多显于时。卒,年六十九,赠工部尚书。衍俭约畏法, 室无妾媵,禄稍周于亲族,葬埋嫁娶,倚以济者数十家。及卒,不能蕆丧,表诸朝, 赐赙帛三百段,米粟称之。
先是,天下以进奉结主恩,州藏耗竭,韦皋、刘赞、裴肃为之倡。赞死,衍代 之。旧贡金锡凡十八品,皆倍直市于州,民匮,多逃去,衍至,蠲革之。居十年, 啬用度,府库充衍。及穆赞代州,以钱四十万缗假民赋,故虽旱,人不流捐,由衍 蓄积有素也。路应为观察使,以衍有惠在民,言状。元和元年,诏书褒美,赐一子 官云。谥曰懿。
卢景亮,字长晦,幽州范阳人。少孤,学无不览。第进士、宏辞,授秘书郎。 张延赏节度荆南,表为枝江尉,掌书记。入迁右补阙。硃泚反,景亮劝德宗曰: “陛下罪己不至,则感人不深。”帝然之。景亮志义崒然,多激发,与穆质同在谏 争地,书数上,鲠毅无所回。宰相李泌劾景亮等尝众会,漏所上语言,引善在己, 即有恶归之君。帝怒,贬为朗州司马,质亦斥去,废抑二十年。至宪宗时,由和州 别驾召还,再迁中书舍人。
景亮善属文,根于忠仁,有经国志。尝谓:“人君足食足兵而又得士,天下可 为也。”乃兴轩、顼以来至唐,叕刂治道之要,著书上下篇,号《三足记》。又作 《答问》,言輓运大较及陈西戎利害,切指当世。公卿伏其达古今云。元和初卒, 赠礼部侍郎。宪宗时,以直谏知名者,又有王源中。源中,字正蒙。擢进士、宏辞, 累迁左补阙。是时,中官领禁兵,数乱法,捕台府吏属系军中。源中上言:“台宪 者,纪纲地;府县,责成之所。设吏有罪,宜归有司,无令北军乱南衙,麾下重于 仗内。”帝纳之。累转户部郎中、侍郎,擢翰林学士,进承旨学士。
源中嗜酒,帝召之,醉不能见。及寤,忧其慢,不悔不得进也。他日,又如之, 遂失帝意。以疾自言,出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入拜刑部侍郎。未几,领天平节度使。 开成三年卒,赠尚书右仆射。
源中澹名利,率身治人,约而简,当时咨美。
薛苹,河中宝鼎人。七世祖道实,为隋礼部尚书。父顺为奉天尉,与杨国忠有 旧,及用事,将引之,辄谢绝。
苹以吏最拜长安令,历虢州刺史。宪宗时,奏最,擢湖南观察使,徙浙东,以 治行迁浙西,加御史大夫,累封河东郡公。所居守法度,务在安人。治身觳薄,所 衣绿袍更十年,至绯衣乃易。居三镇,声乐不闻于家,所得禄,即分散亲属故人, 而无余藏。除左散骑常侍,年七十致仕。是时有年过苹不肯去,故论者高苹。居四 年,卒,赠工部尚书,谥曰宣。苹于文章中长于诗。
兄芳,有器干。莱与莘,其母代宗从母也。以外戚奉朝请,皆赞善大夫。
莘子膺,太和初,为右补阙内供奉。其弟齐,佐兴元李绛幕府,绛遇害,齐死 于难。膺闻,不及请,驰赴之,哀甚,闻者垂泣。后历工部员外郎。
卫次公,字从周,河中河东人。举进士,礼部侍郎潘炎异之,曰:“国器也。” 高其第。调渭南尉。严震在兴元,辟佐其府。累迁殿中侍御史。贞元中,擢左补阙、 翰林学士。德宗崩,与郑絪皆召至金銮殿。时皇太子久疾,禁中或传更议所立,众 失色。次公曰:“太子虽久疾,冢嫡也,内外系心久矣。必不得已,宜立广陵王。” 絪随赞之,议乃定。
顺宗立,王叔文等用事,轻弄威柄,次公与絪多所持正。知礼部贡举,斥华取 实,不为权力侵桡。由中书舍人充史馆修撰,改兵部侍郎。絪以宰相罢,坐与善, 下除太子宾客。久乃为陕、虢州观察使,蠲横租钱岁三百万。复入为兵部侍郎。故 英公李勣、大理卿徐有功之孙,皆以负不得调,次公召见曰:“子之祖,勋在王府, 宁限常格乎?”即优补而遣。进尚书左丞。时方讨蔡,数建请罢兵,帝将相之,制 稿具而蔡捷书至,乃追止。以检校工部尚书为淮南节度使。久之,召还,道病卒, 年六十六,赠太子少傅,谥曰敬。
次公本善琴,方未显时,京兆尹李齐运使子与游,请授之法,次公拒绝,因终 身不复鼓。其节尚终始完絜。
子洙,举进士,尚临真公主,检校秘书少监、驸马都尉。文宗曰:“洙起名家, 以文进,宜谏官宠之。”乃为左拾遗,历义成节度使。咸通中卒。
薛戎,字元夫,河中宝鼎人。客毘陵阳羡山,年四十余不仕。江西观察使李衡 辟署幕府,三返乃肯应。故宰相齐映代衡,奏留之。府罢,复归阳羡。福建观察使 柳冕辟佐其府。先是,马总佐郑滑府,监军宦人诬劾之,贬泉州别驾。冕欲除总以 附幸家,即使戎摄刺史,按置其罪。戎曰:“以是待我耶?我始不愿仕,正谓此尔!” 不肯从,还白其状。冕怒,据案引戎入,戎叱引者曰:“见宾客乃尔乎?”由东厢 进。冕度未可屈,揖而去,囚之它馆,环兵胁辱之,累月,戎终不为屈。淮南节度 使杜佑闻之,书责冕,会冕亦病死,得解,自放江湖间。
复为籓府交奏,稍迁河南令。吐突承璀讨镇州,所过吏迎廷畏不及,治道前驱, 惟戎境内按故无所治迓。留府卒犯令者,缚置狱,留守怒,遣将略出之,不与。累 迁浙东观察使,所部州触酒禁者罪当死,橘未贡先鬻者死,戎弛其禁。卒治下,年 七十五,赠左散骑常侍。
戎为吏,不尚约束诡名誉,其有善,归之所部。故居官时无灼灼可惊者,已罢 则怀之。悉奉禀赒济内外亲,无疏远皆归之。既病,以所有分遗之曰:“吾死矣, 可持为归资!”众皆哭而去。
弟放,端厚寡言。第进士,擢累兵部郎中。穆宗为太子,拜侍读,及即位,参 赞机命。帝谓曰:“小子新立,惧不克荷,先生宜相,以辅不逮。”放叩头曰: “臣庸浅,不足尘大任,自有贤能处之。”帝美其诚,进工部侍郎、集贤学士,宠 待尤至。改刑部侍郎。
帝尝问:“朕欲学经与史,何先?”放曰:“《六经》者,圣人之言,孔子所 发明,天人之极也。《史记》道成败得失,亦足以鉴,然谬于是非,非《六经》比。” 帝曰:“吾闻学者白首不能通一经,安得其要乎?”对曰:“《论语》,《六经》 之菁华也;《孝经》,人伦之本也。汉时《论语》首立于学官。光武令虎贲士皆习 《孝经》,玄宗为注训,盖人知孝慈,则气感和乐也。”帝曰:“圣人以孝为至德 要道,信然。”终江西观察使,谥曰简。
胡证,字启中,河中河东人。举进士第,浑瑊美其才,又以乡府奏寘幕下。繇 殿中侍御史为韶州刺史,以母老辞,为太子舍人。更从襄阳于頔,署掌书记。入为 户部郎中。田弘正以魏博内属,请使自副,诏兼御史中丞,为弘正副使。入迁谏议 大夫。
元和九年,党项屡扰边,而单于都护府累更武将,职事废,证以儒而勇选拜振 武军节度使。道河中,时赵宗儒为帅,以州民入谒,里人荣之。居四年,召任金吾 大将军,又充京西、京北巡边使。
太和公主降回鹘,以检校工部尚书为和亲使。旧制,行人有私觌礼,县官不能 具,召富人子纳赀于使而命之官。证请俭受省费,以绝鬻官之滥。次漠南,虏人欲 屈胁之,且言使者必易胡服,又欲主便道疾驱者,证固不从,以唐官仪自将,讫不 辱命。还,拜工部侍郎,改京兆尹、左散骑常侍。宝历初,以户部尚书判度支,固 辞,拜岭南节度使。卒,年七十一,赠尚书右仆射。
广有舶贝奇宝,证厚殖财自奉,养奴数百人,营第脩行里,弥亘闾陌,车服器 用珍侈,遂号京师高訾。素与贾餗善。李训败,卫军利其财,声言餗匿其家,争入 剽劫,执其子溵内左军,至斩以徇。
证旅力绝人。晋公裴度未显时,羸服私饮,为武士所窘。证闻,突入坐客上, 引觥三釂,客皆失色。因取铁灯檠,摘枝叶,擽合其跗,横膝上,谓客曰:“我欲 为酒令,饮不釂者,以此击之!”众唯唯。证一饮辄数升,次授客,客流离盘杓不 能尽,证欲击之,诸恶少叩头请去,证悉驱出。故时人称其侠。
丁公著,字平子,苏州吴人。三岁丧母。甫七岁,见邻媪抱子,哀感不肯食, 请于父绪,愿绝粒学老子道,父听之。稍长,父勉敕就学。举明经高第,授集贤校 书郎,不满秩辄去,侍养于家。父丧,负土作冢,貌力癯忄叕,见者忧其死孝。观 察使薛苹表上至行,诏刺史吊问,赐粟帛,旌阙其闾。淮南节度使李吉甫表授太子 文学,兼集贤校理。会入辅政,擢为右补阙,迁直学士,充皇太子、诸王侍读,因 著《太子诸王训》十篇。
穆宗立,未听政,召居禁中,条询治理,且许以相。公著陈让牢切,乃擢给事 中,迁工部侍郎,知吏部选事。公著内知帝欲进用,故辞疾求外,迁授浙西观察使, 徙为河南尹,治以清静闻。四迁礼部尚书、翰林侍讲学士。长庆中,浙东灾疠,拜 观察使,诏赐米七万斛,使赈饥捐。久之,入为太常卿。太和中,以病丐身还乡里, 卒,年六十四,赠尚书右仆射。
公著清约守道,每进一官,辄忧见颜间。四十丧妻,终身不畜妾。及卒,天下 惜之。
崔弘礼,字从周,系出博陵,北齐左仆射怀远六世孙。磊磊有大志,通兵略。 过宣武,从刘玄佐猎夷门,玄佐酒酣,顾曰:“崔生独不知此乐邪?”弘礼笑曰: “我固喜武,请为公欢。”玄佐臂鹰与弘礼驰逐,急缓在手,一军惊曰:“安得此 奇客?”玄佐大悦,欲留之,固辞,厚为资饷。至京师,所善李观病且死,弘礼殚 褚为治丧,葬毕乃去。
及进士第,平判异等。灵武李栾表为判官,以亲老不应,更署东都留守吕元膺 参谋。时天子讨蔡,李师道谋袭洛,胁沮朝廷以释蔡危。弘礼为箝揣贼情,部分设 张,东都卒无患。迁留守判官,擢忻、汾二州刺史。田弘正请朝,表弘礼徙卫州, 兼魏博节度副使。伐李师道,弘正多所咨逮。还魏博,又表为相州刺史。
长庆初,张弘静镇幽州,诏弘礼往副。未及行,军乱,改绛州刺史。李朅反于 汴,诏徙河南尹,倚以捍贼。迁河阳节度使,治河内秦渠,溉田千顷,岁收八万斛。 徙华州刺史,改天平节度使。
李同捷叛,与李听合师讨之。至濮州,大将李万瑀、刘寀拥兵自固,弘礼表万 瑀守沂州,寀守黄州,夺其兵,击贼禹城,破之,获铠装数十万。时徐泗节度使王 智兴檄兗、海、郓、曹、淄、青当徐道者,出车五千乘,转粟馈军,弘礼度道远, 乃自兗开盲山故渠,自黄队抵青丘,师人大济。李祐以郑滑兵三千入齐而溃,弘礼 悉斩之,为出郓兵二千,祐遂大破贼,尸藉十余里,祐望郓拜曰:“活我者崔公也!” 加检校尚书左仆射,徙东都留守。召还,以病自乞,改刑部尚书,复为留守。卒, 年六十五,赠司空。
弘礼短于治民,少爱利,晚颇务多积,素议訿之。
崔玄亮,字晦叔,磁州昭义人。贞元初,擢进士第,累署诸镇幕府。父丧,客 高邮,卧苫终制,地下湿,因得痹病,不乐进取。元和初,召为监察御史,累转驾 部员外郎。清慎介特,澹如也。稍迁密歙二州刺史。歙人马牛生驹犊,官籍蹄噭, 故吏得为奸,玄亮焚其籍,一不问。民山处,输租者苦之,下令许计斛输钱,民赖 其利。历湖、曹二州,辞曹不拜。太和四年,繇太常少卿改谏议大夫,朝廷推为宿 望,拜右散骑常侍。每迁官,辄让形于色。
郑注构宋申锡,捕逮仓卒,内外震骇。玄亮率谏官叩延英苦诤,反复数百言, 文宗未谕,玄亮置笏在陛曰:“孟轲有言:‘众人皆曰杀之,未可也;卿大夫皆曰 杀之,未可也;天下皆曰杀之,然后察之,乃寘于法。’今杀一凡庶,当稽典律, 况欲诛宰相乎?臣为陛下惜天下法,不为申锡言也。”俯伏流涕,帝感悟,众亦服 其不桡,由此名重朝廷。顷之,移疾归东都,召为虢州刺史。卒,年六十六,赠礼 部尚书。
玄亮晚好黄老清静术,故所居官未久辄去。遗言:“山东士人利便近,皆葬两 都,吾族未尝迁,当归葬滏阳,正首丘之义。”诸子如命。
王质,字华卿。五世祖通为隋大儒。质少孤,客寿春,力耕以养母。讲学不倦, 诸生从授业者甚众。年逾四十,偃蹇无进取意,姻友苦劝以仕,乃举进士,中甲科。 繇秘书省正字累佐帅府,五迁侍御史,繇山南西道节度副使再转谏议大夫。宋申锡 之得罪,质与谏官伏阁,文宗开延英召见,泣涕陈谏,帝稍寤,申锡得不死。为宦 竖所恶,出虢州刺史。李德裕素器之,擢给事中、河南尹,徙宣歙观察使。卒,年 六十八,赠左散骑常侍,谥曰定。
质清白畏慎,为政必先究风俗,所至有惠爱。虽与德裕厚善,而中立自将,不 为党。奏署幕府者,若河东裴夷直、天水赵皙、陇西李行方、梁国刘蕡,皆一时选 云。
殷侑,陈州人。幼有志于学,不治赀产。长通经术,以讲道为娱。贞元末,及 五经第,其学长于《礼》,擢太常博士。元和八年,回鹘请和亲,朝廷以仰费广剧, 欲纾以期。诏侑、宗正少卿李孝诚使回鹘,可汗骄甚,盛陈甲兵,欲臣使者,侑不 为屈。已传命,虏责其倨,宣言欲留不遣,众色怖,侑徐曰:“可汗,唐婿,欲坐 屈使者拜,乃可汗无礼,非使臣倨也。”虏惮其言,不敢逼。还,迁虞部员外郎。
王承宗叛,遣侑招谕,承宗听命。进谏议大夫。侑论朝廷治乱得失,前后凡八 十四通,以语切,出为桂管观察使。宝历元年,徙江西。所至以洁廉称。入为卫尉 卿。
文宗即位,李同捷叛,而王廷凑阴为脣齿,兵久不解,诏五品以上官议尚书省。 帝锐欲讨贼,群臣无敢异论者,独侑请舍廷凑而专事同捷,且言:“愿以宗社安危 为计,善师攻心为武,含垢安人为远图,网漏吞舟为至诫。”帝不纳,然内嘉尚。
同捷平,以侑尝为沧州行军司马,遂拜义昌军节度使。于时痍荒之余,骸骨蔽 野,墟里生荆棘,侑单身之官,安足粗淡,与下共劳苦,以仁惠为治。岁中,流户 襁属而还,遂为营田,丐耕牛三万,诏度支赐帛四万匹佐其市。初,州兵三万,仰 禀度支,侑始至一岁,自以赋入赡其半,二岁则周用,乃奏罢度支所赐。户口滋饶, 廥储盈腐,上下便安,请立石纪政。以劳加检校吏部尚书。
六年,徙天平节度。自李师道乱,朝廷虽析三镇,然务安反侧,赋入尽为军赀, 无输王府者。侑以饷军有赢,当上送官,乃裁制经费,岁以钱十五万缗、粟五万石 归有司。加检校尚书右仆射。御史大夫温造劾侑违制,擅赋敛民为无名之献,诏以 庾承宣代还。会濮州掾崔元武受吏赇,又率属邑奉钱,增私马估售官,叠三罪计绢 百二十匹。大理以入私马一重,削三官,刑部覆讯当流,未决。侑奏:“三犯不同, 坐所重。律,频赃者累论。元武犯皆枉法,当死。”诏用覆讯,流元武贺州。帝嘉 侑守法,进刑部尚书,以造所奏不直,复用为天平节度。
开成元年,再召为刑部尚书。时李训、郑注已诛,帝问侑治安术,侑言:“朝 廷宜任耆德,毋轻用新进。”帝善之,赐彩三百匹。初,盐铁度支使属官悉得以罪 人系在所狱,或私置牢院,而州县不闻知,岁千百数,不时决。侑奏许州县纠列所 系,申本道观察使,并具狱上闻。许之,赐黄金十斤,以酬直言。
泾原节度使硃叔夜坐侵牟士卒,赃数万,家畜兵器,罢为左武卫大将军。侑薄 其罪,天子由是疏之,赐叔夜死,出侑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坐减兵不先论启,左迁 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俄领忠武节度。卒,年七十二,赠司空。
侑以经术进,临事锐敏,有强直名。晚节内冀台辅,稍务交结,而素望少衰云。 孙盈孙。
盈孙,广明初,为成都诸曹参军。僖宗至蜀,闻有礼学,擢太常博士。光启三 年,帝将还京,而七庙焚残,告享无所。盈孙白宰相:“始乘舆西,有司尽载神主 以行,至鄠,悉为盗夺。今天子还宫,宜前具其礼。”宰相建言,脩复宗庙,功费 广,请与礼官议。时佗博士不在,独盈孙从,议曰:“故庙十一室,二十三楹,楹 十一梁,垣墉广袤称之。今朝廷多难,宜少变礼。按至德时作神主长安殿,飨告如 宗庙,庙成乃祔。今正衙外无它殿,伏闻诏旨以少府监寓太庙,请因增完为十一室, 其三太后庙,权舍西南夹庑,须庙成议迁。”诏可。自是神主、乐县,皆所创定, 旧学礼家当其议。
龙纪元年,昭宗郊祠,两中尉及枢密皆以宰相服侍上。盈孙奏言:“先世典令, 无内官朝服侍祠。必欲之,当随所摄资品,虽无授据,犹免僭逼。”诏可。时丧乱 后,制度凋紊,追补容典,皆盈孙折衷焉。终大理卿,赠吏部尚书。
王彦威,其先出太原。少孤,家无赀,自力于学。举明经甲科。淹识古今典礼, 未得调,求为太常散吏,卿知其经生,补检讨官。彦威采获隋以来下讫唐凡礼沿革, 皆条次汇分,号《元和新礼》上之。有诏拜博士。
宪宗以正月崩,有司议葬用十二月下宿,彦威建言:“天子之葬七月,《春秋》 之义。志崩不志葬,必其时也。举天下葬一人,故过期不葬则讥之。高祖、中宗葬 皆六月,太宗四月,高宗九月,睿、代二宗皆五月,德宗十月,顺宗七月,惟玄、 肃二宗皆十二月,有为为之,非常典也。且葬毕而虞,虞而卒哭,卒哭而祔,皆卜 日。今葬卜岁暮,则毕祔在明年正月,是改元庆赐皆废矣。”有诏更用五月。
淮南李夷简上言:“大行皇帝功高,宜称祖。”穆宗下其议,彦威奏:“古者 始封为太祖,由太祖而降,则又祖有功,宗有德。故夏人祖颛顼而宗禹,商人祖契 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魏晋而下,务欲推美,自始祖外并建列祖之议,叔 世乱象,不可以为训。唐本周礼,以景皇帝为太祖,祖神尧而宗太宗,自高宗后咸 称宗,以为成法。不然,太宗致升平,玄宗清内难,肃宗收复两都,皆拨乱反正, 犹不称祖。今当本三代之制,黜魏晋乱法,大行庙号宜称宗。”制可。又旧事,祔 庙必告于太极殿,然后奉主入庙,既事则已,而有司祔主毕,又还告太极殿。彦威 以为不可,执政怒,坐祝辞误,夺二季俸,削一阶。彦威终不回屈。后累擢司封郎 中、弘文馆学士、谏议大夫。
李师道既平,其十二州赋法未均,诏彦威为勘定两税使,差量纤悉,人不为烦。 还,兼史馆修撰。
兴平民上官兴杀人亡命,吏囚其父。兴闻,自首请罪。京兆尹杜悰、御史中丞 宇文鼎以自归死免父之囚,可劝风俗,议减死。彦威上言:“杀人者死,百王共守。 原而不杀,是教杀人。”有诏贷死,彦威诣宰相据法争论,下迁河南少尹。俄改司 农卿。
李宗闵执政,雅善之,进拜平卢节度使。开成初,召为户部侍郎,判度支。彦 威于儒学固该邃,亦善吏事,但经总财用,出入米盐,非所长也。而性刚讦自恃, 尝见文宗,显奏曰:“百口家知有岁计,而军用一切不可谨邪?臣按见财,量入以 为出,随色占费,终岁用之,无毫厘差。假令臣一旦迷愚,欲自欺没,亦不可得。” 因上《占頟图》。又言:“至德迄元和,天下观察者十,节度者二十有九,防御者 四,经略者三,大都通邑皆有兵,最凡八十余万。长庆籍户三百五十万,而兵乃九 十九万,率三户资一兵。今举天下之入,岁三千五百万,上供者三之一,又三之二 则衣赐仰给焉。自留州留使外,余四十万众,皆仰度支。”又为《供军图》上之。 彦威虽自谓楗柅奸冒,著定其费,于利害无益也。
始,神策军多以禀缣于度支取直,吏私增贾厚给之,经用益耗。开成初,有诏 禁止。时宦者仇士良、鱼弘志方用事,彦威乃奏复与直,悦媚士良等。又效王播贡 羡赢以冀速进。会边兵诉所赐不时,缣皆敝恶,摄吏送台狱,而彦威视事自如,及 诏停务,始惶恐就第。贬卫尉卿。
俄检校礼部尚书,为忠武节度使,毁山房三千余所,盗无所容。徙节宣武,封 北海县子。性强敏,善著书,颇行于时。卒,赠尚书右仆射,谥曰靖。
赞曰:韩愈称:“郡邑通得祀社稷、孔子。独孔子用王者事,以门人为配,天 子以下,北面拜跪荐祭,礼如亲弟子者。句龙、弃以功,孔子则以德,固自有次第。” 崇敬乃请东揖,以杀太重。方是时,公卿无韩愈之贤,无有折其非是者。道州刺史 薛伯高尝谓:“夫子称颜回为庶几,其从于陈、蔡者,亦各有号,出于一时,后世 坐祀十人以为哲,岂夫子志哉?”观七十子之贤,未有加于十人,坐而祀之,始于 开元,非特牵于一时之称号。《记》曰:“祭,有其举之,莫敢废也。”如崇敬诚 不知礼,尊君以媚世,历朝循而不改矣。伯高之语,柳宗元志之于其书,必有辨其 妄者。
柳公绰字宽,京兆华原县人。才出生三天,他的伯父子华说:“光大我柳家门庭的,是这个儿子。”因而小时的字叫起之。年幼时,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性格严整,品质庄重,行为都有礼法。
写的文章文雅不俗,不是圣贤的书不读。
推荐为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任命为校书郎。隔了一年,第二次考中这个科,任命为渭南县尉。荒年歉收,他家虽然丰衣足食,但每餐饭他不超过一碗,到丰年才恢复饭量。有人问他,他回答说:“四方的人都困苦饥饿,我能一个人吃饱吗?”经连续提升,任开州刺史。开州土地连着夷族部落,敌军经常逼近开州城袭扰,他属下的一个官员说:“我们的兵力不能阻止他们,希望暂时任他们的首领担任重要官职。”公绰说“:你与他们同流合污吗?怎么能违犯法律?”立即杀了他,敌军也就领军退走了。公绰被提升为侍御史、吏部员外郎。当时武元衡任剑南节度使,公绰与裴度都任节度府判官,武元衡特别推重他们。召回朝任吏部郎中。
宪宗爱好武功,并且多次外出游猎,柳公绰上奏章《太医箴》来讽谏皇帝,说:“上天排定寒暑次序,对人不讲私情。品类既然完全,用高贵低贱平衡,人要限制嗜好,才能保护身体,清静没有污染,光色才会鲜明。严寒暑热满天地,在外面感染肌肤,嗜好偏爱经耳目,对内诱惑心智。品行端正是堤防,追欢寻乐会溃决。
元气运行不闲,裂隙漏洞不在很大。说天很高吧,云遮雾盖使它昏暗;说地很厚吧,洪水将它冲得糟乱。饮食滋养身体,过度享受就会生病。穿衣打扮表现人的品德,华丽奢侈就会产生懈怠。只要过度享乐和奢侈,就一定会使人心智放纵。
元气和心神丧失,疾病就会乘虚而入。
狩猎游乐没有节制,就会丧失志气。骑马奔驰损耗身体,呼喝就损伤元气。不保养肌肤,是前面修养方法忌讳的。人凭着元气生存,嗜好欲念从它产生,元气离开身体就会有病有灾,元气充盈就心舒体泰。机巧必定会丧失真诚,智慧实在会诱导性情。医生的最好的对策,应该防患于未然。弊病在于生了病才考虑防治,防治应当在生病之前才是正确的。
心情安适沉静又喜欢运动,就会身体和顺道德完美。能施舍于万物,靠此能享受万年寿命。圣人高高在上,各有各的归宿,我执掌太医之职,斗胆报告皇上。”
皇帝认为他是高才,派使者对他说:“你说的‘元气运行不闲,裂隙漏洞不在大’,这是对我的厚爱,应该把它作为座右铭。”过了一个月,任命公绰为御史中丞。
柳公绰本来与裴耹交情好,李吉甫再次主持朝政,让公绰出任湖南观察使。
因湖南潮湿荒僻,不能迎养父母,请求在东都洛阳设立办事处,没有批准。后来调任鄂岳观察使。当时正征讨吴元济,皇帝命令征调五千鄂岳地区的士兵,隶属安州刺史李听。公绰说“:朝廷说我是儒生,不懂得行军打仗?”就请求亲自带兵上前线,朝廷批准了。带兵渡过长江到达安州,李听用军队的礼节迎接并会见他。公绰说:“您之所以背弓插箭,难道不是因为战争吗?如果去掉戎装,不过是两个郡守罢了,怎么统一指挥呢?
因为您家世代是将帅,懂得兵法,我只想在您的府衙任职,按军队的法规跟随您服务。”李听说“:听从您的吩咐。”就把都知兵马使、中军先锋、行营都虞候三张任命书交给他,挑选六千精兵交他统帅,告诫众校尉说:“行营事务一切由都将决断。”李听因为外表威严,因此都很尽力,当时的人都佩服他会运用权力领导部下。军队出发,公绰多次到下级官兵家探访慰问,害病、生孩子、死了人,都给很多抚恤金,妻子嬉游放荡的,就把她沉到江里去。官兵都很感激并且服从他,说:“中丞为我们操持家事,还能不拼命作战吗?”所以鄂军每战必胜。
元和十一年(816),李道古代替了公绰的职务,公绰回到京都,任命为给事中。李师道叛乱平定后,派他到郓州宣读朝廷的文告,回朝复命,任命为京兆尹。公绰正去府衙途中,有一个神策军军校骑马不回避,立即用棍打死。皇帝因为他不经请示而杀人发了怒。公绰说“:这不只是称量我的权威,更是轻视陛下的法规。”皇帝说:“已经处死了,不向我报告,对吗?”公绰说:“这事不应该我报告,在大街上打死了人,向上报告是金吾的职责;在街坊间打死了人,向上报告是左右巡使的职责。”皇帝才不追究。
公绰因为守母亲的丧辞去官职,守丧期满,任刑部侍郎,兼任盐铁转运使。后又调兵部侍郎兼任御史大夫。
长庆元年(821),公绰又任京兆尹。
当时幽州、镇州在交战,任免诸将领,使者骑着驿马在路上接连不断。公绰上奏说“:经考查,馆驿邮传缺乏,差很多驿马,穿着红色和紫色服装的宫廷使者,骑的驿马达到三、四十匹,穿黄色和绿色服装的使者,骑的驿马也不下十匹,驿官不能查验证件,宫廷使者随口向馆驿索要供给,驿马用完了,就抢民间的马匹,百姓怨恨他们惊扰,路上行人差不多断绝了。请求朝廷规定使者数额,用来制止弊端。”皇帝又命令中书省制定法规,因此驿官解除了处罚。宦官都憎恨他。公绰被改任吏部侍郎,升任御史大夫。韩弘病重,从河中郡回京,皇帝命令百官去探望他,他派儿子推辞说病重不能接待。
公绰对他说:“皇帝派百官来问候你,这是特殊的礼遇,应该支撑病体去会见公卿,怎么能卧病在床派儿辈传达一句话就了事呢?”韩弘害怕,让人扶着出来面谢百官。
公绰改任礼部尚书,因避祖父的讳改任左丞。不久,任命为检校户部尚书、山南东道节度使,巡视到邓县考察刑事案件审判情况。县有两个县吏都囚禁在狱中,其中一个接受贿赂,一个玩弄法律条文行奸使诈。县令因为公绰一向秉公执法,认为一定会杀死贪污的县吏。公绰断案说“:贪污的县吏犯法,法律还在;奸猾的县吏毁法,法律就灭亡了。”就杀死了玩弄法律行奸使诈的县吏。他马厩里的马咬伤踢伤养马的仆人,公绰就杀掉了那匹马。有人说这是一匹良马,公绰说“:哪有良马而伤害人的呢?”
宝历元年(825),公绰就任检校左仆射。牛僧孺被罢免了宰相,出任武昌节度使。公绰用军中仪仗和礼节参见他,亲信的幕僚劝阻他,公绰回答说:“奇章公才离开宰相职位,方镇尊重宰相,就是尊重朝廷呀!”有一个道士进献丹药,公绰问是从哪里得到的,道士回答说:“在蓟门。”当时朱克融刚叛乱,公绰立即说:“可惜呀!药是从叛贼境内得到的,即使灵验有什么用处?”就倒掉丹药,驱逐了道士。公绰回朝廷任刑部尚书,不久又任命为..宁节度使。前段时间,神策军驻扎在各军镇的部队,不听驻地军政长官的命令,指挥不动,所以敌军能钻空子袭扰边塞。公绰向朝廷论述利害关系,要求采用适当措施,因此朝廷命令神策军行营的部队,在边境危急时,全部接受驻地节度使的指挥。公绰又回朝任刑部尚书。京兆府狱中关押的一个婆婆用鞭子打死了媳妇,京兆府要将她判处死刑。
公绰说“:尊长打晚辈,不是斗殴,况且她的儿子在,因妻子而杀死他的母亲,在礼法上说不过去。”因此从宽判刑。
大和四年(830),公绰出任河东节度使,碰到荒年,他节约开支,停止宴请,吃穿与士兵一样。北方的部族派梅禄将军李畅赶一万匹马来做生意,所经过的地方都热情地招待他,公绰又命令部队,防止部队袭夺马匹。李畅到达太原,公绰只派牙将一人一骑去慰劳,用极友好的态度接待他,设立衙门,命令翻译官引导他参见公绰,宴席不超过常规,李畅感激他的恩德,流下眼泪,马群在路上慢慢行进,不随便奔驰打猎。陉北有沙陀部族,勇武喜好争斗,九姓、六州等部族都怕它。公绰召来沙陀酋长宁邪执宜,修理废弃的十一处塞栅,招募三千兵留驻在塞栅上,他的妻子、母亲到太原,公绰让夫人慰问和招待他们,并赠送礼品,沙陀部族感谢他的恩德,所以全力保护边塞。
公绰因为生病请求朝廷派人代替他,回朝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可以不上朝班行参见礼。忽然命亲随人召来老部下韦长,大家认为公绰要把家事托付给他。
到韦长来了,竟对他说:“替我报告宰相,徐州专门杀害李听的亲信部下,除非任用高蠫镇守徐州,否则不能安宁。”接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过了两天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八岁。追封为太子太保,追赠谥号“元”。
公绰服孝守丧因哀伤过度而身体瘦弱,三年不洗澡。奉养后母薛氏很小心孝顺,即使是他的亲家也不知道他不是薛氏亲生的。舅兄薛宫很早就死了,公绰把他的女儿抚养成人出嫁。他曾经说“:我当官不曾因为私事把喜怒强加于人。我的子孙会昌盛吧?”与钱徽、蒋耣、杜元颍、薛存诚交情很好,他选拔的人才如许康佐、郑朗、卢简辞、崔..、夏侯孜、李拭、韦长,都显贵闻名。
公绰的儿子叫柳仲郢。
柳仲郢字谕蒙。母亲韩氏,就是韩皋的女儿,善于教育儿子,所以仲郢年幼酷爱读书,曾经和制熊胆丸,让仲郢夜里吃它补养疲劳的身体。长大后擅长写文章,著有《尚书二十四司箴》一书,被韩愈叹赏。元和末年,考中进士科,任命为校书郎。牛僧孺征召他到武昌幕府任职,有他父亲的风范,牛僧孺叹息说:“不是积久而成的习惯和受名家教育,哪能达到这样的成就?”朝廷任他为监察御史,提升为侍御史。有一名禁卫军诬陷他家乡的一个人砍他父亲坟墓上的柏树,用箭射死了那个乡人。县吏以专横杀人要判他的罪,但中尉袒护他,免去死罪,右补阙蒋系争论,但中尉不追查。仲郢监督处罪,逮捕他说:“杀人者不处死,这会败坏国家法律。”又命令御史肖杰监督处理这案子,肖杰又争论依法处理。但竟只命令京兆府处以杖刑,不坐牢。朝廷赞许仲郢坚持法律。
会昌初年,连续转任吏部郎中。当时皇帝命令裁减多余闲散官员,仲郢清查了十天,裁减了一千二百五十人,议论的人心服。升任左谏议大夫。武宗皇帝请道士修建望仙台,仲郢多次直言诤谏,谆谆劝告,皇帝派宦官告诉仲郢说已知道做得不好。御史崔元藻因复查吴湘的案子犯了罪,仲郢恳切地劝说,宰相李德裕不认为讨嫌,上奏皇帝任命仲郢为京兆尹。仲郢在东西市安放标准的衡器,让做买卖的人使用,禁止私制不标准的衡器。北司的衙役买粟违犯禁令,仲郢杀死他并在街上露尸示众。从此以后,没有人敢违犯禁令了,法纪号令严明。
碰到废除浮屠法,把铜像全部销毁铸钱。
仲郢任铸钱使,官员请示铸字做钱的标志,仲郢没有答复。事后,淮南在钱上铸“会昌”字样,过了一段时间,和尚反而用这些钱铸钟钹。中书舍人控告外甥刘诩殴打他母亲,刘诩任禁卫军军校,仲郢不等上奏朝廷,就逮捕了他,打死在刑杖下。宦官报告了皇帝,仲郢改任右散骑常侍,主持吏部工作。李德裕很是压制进士科,仲郢没有顺从他。这时,选拔进士,没有任命坏官。又应当调任的,拿缺额的名册让他自己看,立即拟定名单高声宣布,下属官吏不能作弊。
宣宗皇帝初年,李德裕被罢免了宰相,德裕信任和重用的人受到连累,仲郢被调出京城任郑州刺史。周墀任滑州节度使,但郑州是滑州的属郡,周墀高度评价他的政绩,到周墀回朝任宰相,推荐仲郢任河南尹。朝廷召他回京任户部侍郎。周墀被罢免了宰相后,别的宰相不喜欢仲郢,降职任秘书监。几个月后,又出任河南尹,改用宽厚仁德来处理政务。
有人说这不像在京兆府时处理政务,仲郢回答说:“在皇帝脚边处理政务,以弹压为先。治理郡县,要用仁德养护百姓。
怎么能一样呢?”升任剑南东川节度使。
大吏边章简利用权势贪婪无度,前任主帅制服不了他,仲郢借事杀死了他,下级官吏都整肃起来。过了五年,召回朝任吏部侍郎兼任盐铁转运使。有一个叫刘习的人,依靠制药的技术升官,皇帝安排他当盐官,仲郢认为医务有本业官,若委任他管钱粮,名不正,言不顺。皇帝明白过来,就赐给刘习细绢送他回家乡了。
大中十二年(858),因病辞官,免去了盐铁转运使,任刑部尚书,转任户部尚书,封为河东县男,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南郑县令权弈因犯罪,仲郢用杖责打他,六天后权弈死了,仲郢被降职调到雷州任刺史。不久以太子宾客的官职在东都设立办事衙门,起用为虢州刺史,任检校尚书左仆射、东都留守。碰到强盗掘开了他父亲的坟墓,放弃官职回到华州,调任华州刺史,没有接受任命。咸通五年(864),任天平节度使。当初,仲郢任谏议大夫,后来每次升官,喜鹊就必定会飞集升平里家宅,庭园的树上、戟架上都落满了,五天才飞散。到这时喜鹊再不飞来了。病故在天平节度使任上。
仲郢为人正派威严,崇尚气节仁义,侍奉父母很恭谨。李德裕死后,家里没有朝廷俸禄不能自己振作起来;到仲郢兼任盐铁转远使,就起用他兄长的儿子李从责任推官,执掌苏州院。宰相令狐..坚持不同意,仲郢就送信给令狐..解释说明,令狐..感动并理解他,就答应了。每逢自己住在内书斋,系上单色带子,衣服用具简单朴素。父子两代人担任过九任节度使,五次任京兆尹,两次任河南尹,都不向朝廷报告认为是吉祥的传闻和事物,也不让人出家当和尚。对撤除贪官污吏很急切,救济势单力弱的人。每逢旱涝灾害,一定贷款给穷人,免除欠的赋税,乡间没有欠赋税的家庭。
男女孤儿长大无力成家的,官府资助他(她)们结婚或出嫁。在朝廷,不是红白喜事不到宰相家宅。他们父子的事迹大略相同。
家中藏有万卷书,所藏的每种书一定有三本:最好的藏在书库,中等的是平常阅读的,下等的是孩童学习用的。仲郢曾经亲自抄写了《六经》,司马迁、班固、范晔著的史书都各抄写了一部,魏、晋和南北朝的史书各抄写了两部,又像这样抄的其他书共三十篇,取书名为《柳氏自备》,旁边登记了很多仙佛一类的书,都用精美端正的小楷字抄写,没有用行书。
柳公权字诚悬,是公绰的弟弟。十二岁就精辞赋,元和初年,选拔为进士。
李听任夏州节度使,上表朝廷推荐他任掌书记,因而回朝向皇帝上奏章。穆宗皇帝说:“我曾在佛庙看到过你的书法,想念你很久了。”就任命他为右拾遗、侍书学士。又两次提升,任司封员外郎。
皇帝向公权询问写字的技法,公权回答说“:心术端正运笔就端正,运笔端正就可以学会书法了。”当时皇帝荒淫放纵,所以公权说了上面这些话,皇帝改变了颜色,懂得他是借谈书法劝谏他。柳公绰曾经寄信给宰相李宗闵,说自己的弟弟立志研究儒学,前朝皇帝任他为侍书,很像工祝,希望担任散官,于是改任右司郎中、弘文馆学士。
文宗皇帝又召他任侍书学士,升为中书舍人。充任翰林院写诏书的学士。
曾经在夜晚于子亭回答皇帝的咨询,蜡烛烧完了但话还没谈完,宫女用蜡油浸纸烧着照明。随侍皇帝到未央宫,皇帝停住车驾说:“我有一件喜事,守卫边塞的将士的服装很长一个时期不能按时运去,今年在春季中间就运去了。”公权写几十个字的文章祝贺称颂,皇帝说:“应该写诗祝贺我。”宫女们催促他,公权应声吟诗,切题而且婉丽,皇帝令他第二次赋诗,又不加思索随口吟诗。皇帝高兴地说:“曹子建七步吟诗,你竟只需三步。”常常与六位学士在便殿回答皇帝的咨询,皇帝称赞汉文帝谦恭节俭,就举起衣袖说“:这件衣服已洗过三次了。”学士们都赞颂,只有公权一人不做声。皇帝问他,他回答说:“皇上应当选拔贤臣,罢免没有才德的人,采纳臣子的劝谏,赏罚分明。穿洗过的衣服,这是小节,对治理国家益处不大。”另一天,与周墀一起回答皇帝的咨询,公权评论政事得失不迎合皇帝的好恶,周墀为他惴惴不安,公权更加镇定不慌。皇帝慢吞吞地说“:你有诤谏臣子的风范,可以屈居谏议大夫。”
竟从中书舍人降了职,但仍任学士,掌管写诏书。
开成三年(838),公权转任工部侍郎。皇帝召他询问政事的得失,他趁机说“:郭日文任..宁节度使,议事官很有褒贬。”皇帝说:“郭日文是尚父郭子仪的侄子,太皇太后的叔父,做官没有过失,从大金吾任方镇节度使,又有什么值得议论的呢?”公权回答说“:郭日文的确是功勋旧臣,但人们说是给皇宫进献了两个女子才有这项任命,是真有这事吗?”皇帝说“:两个女子自己参见侍候太后,怎么能说是进献的呢?”公权说“:应远离嫌疑不让传播。”就引王王圭劝谏庐江王王妃的事做例子。当天,皇帝命令宦官从南内宫送两个女子回到郭日文家。公权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事例很多是这样的。升公权任学士承旨。
武宗当了皇帝,免去了他的学士承旨,任右散骑常侍。宰相崔珙引荐他任集贤院学士,主持集贤院事务。李德裕不高兴,降为太子詹事,又改任太子宾客。经连续几次晋升,封为河东郡公,又任常侍,升至太子少师。大中十三年(859),皇帝在元旦举行朝会,公权因老迈健忘,在群臣之先向皇帝称颂祝贺,口中致词应答皇帝出现错误,御史弹劾他,扣除了一个季节的俸禄,议事官恨他不退休。咸通初年,才以太子太保的职位辞官退休。病故,享年八十八岁,追赠太子太师。
公权学识渊博,贯通经学,对于《诗经》、《书经》、《左氏春秋》、《国语》、《庄周》更是精通,每解释一个意义,一定几十上百字。精通音乐理论和技艺,但不喜欢奏乐,说:“听它令人骄纵懈怠。”他的书法结构形体遒劲秀丽,自成一家,文宗皇帝曾经召他参加联句的文学活动。
皇帝出句说“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
公权续写道:“薰风自南来,殿阁生余凉。”其他的学士也接着联句,皇帝只背诵公权的联句,认为词美情足,命令公权写在宫殿的墙壁上,字的大小都是五寸,皇帝赞叹道:“钟繇、王羲之的书法也没有超过他呀!”升为太子少师时,宣宗召他到御座前写字,在纸上写了三次,用楷书、行书、草书三种字体写成,皇帝认为是瑰宝秘藏起来,赐给他珍宝玉器。并且命令他自己写谢恩表章,不限制用楷书还是行书。当时大臣家的碑志,不是公权写的字,人们认为子孙不孝顺。外族人来朝进贡,都在另外一份珍宝上写着“:这是买柳公权的书法作品的。”曾经书写京兆西明寺《金刚经》,其中有钟繇、王羲之、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陆贽的书法,公权认为自己的是得意之作。统计公卿间的题赠,公权数以万计,但主人收藏,奴仆有人盗走。公绰曾经贮藏一筐杯盂,封记与原来一样,但器皿都丢失了,奴仆七扯八拉的搪塞,公权笑着说:“银杯自己长翅飞了。”不再追究,只是砚台、毛笔、图画、书法、典籍亲自锁着秘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