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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废帝家人传第四

翻译 原文

  ○废帝皇后刘氏

  废帝皇后刘氏,父茂威,应州浑元人也。后为人强悍,废帝素惮之。初封沛国 夫人,废帝即位,立为皇后。其弟延皓,少事废帝为牙将,废帝即位,拜宫苑使、 宣徽南院使。清泰二年,为枢密使、天雄军节度使。延皓为人素谨厚,及贵而改节, 以后故用事,受赇,掠人园宅,在鄴不恤军士,军士皆怒。捧圣都虞候张令昭以其 屯驻兵逐延皓,延皓走相州。是时,石敬瑭已反,方用兵,而令昭之乱作。令昭乃 闭城,遣其副使边仁嗣请己为节度使。废帝以令昭为右千牛卫将军,权知天雄军府 事。已而遣范延光讨之,令昭败走邢州,追至沙河,斩之,屯驻诸军乱者三千余人 皆死。有司请以延皓行军法,废帝以后故,削其官爵而已。

  ○废帝二子

  废帝二子,曰重吉、重美,一女为尼,号幼澄,皆不知其所生。

  废帝镇凤翔,重吉为控鹤指挥使,与尼俱留京师。控鹤,亲兵也。愍帝即位, 不欲重吉掌亲兵,乃出重吉为亳州团练使,居幼澄于禁中,又徙废帝北京。废帝自 疑,乃反。愍帝遣人杀重吉于宋州,幼澄亦死。

  重美,幼而明敏如成人。废帝即位,自左卫上将军领成德军节度使、兼河南尹、 判六军诸卫事,改领天雄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雍王。石敬瑭反,废帝 欲北征,重美谓宜持重,固请毋行。废帝心惮敬瑭,初不欲往,闻重美言,以为然, 而刘延皓与刘延朗等迫之不已,废帝遂如河阳,留重美守京师。京师震恐,居民皆 出城以藏窜,门者禁止之。重美曰:“国家多难,不能与民为主,而欲禁其避祸, 可乎?”因纵民出。及晋兵将至,刘皇后积薪于地,将焚其宫室,重美曰:“新天 子至,必不露坐,但佗日重劳民力,取怨身后耳!”后以为然。废帝自焚,后及重 美与俱死。

  呜呼!家人之道,不可不正也。夫礼者,所以别嫌而明微也。甚矣,五代之际,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乖,而宗庙、朝廷,人鬼皆失其序,斯可谓乱世者欤!自古 未之有也。唐一号而三姓,周一号而二姓。唐太祖、庄宗为一家,明宗、愍帝为一 家,废帝为一家;周太祖为一家,世宗为一家。别其家而同其号者,何哉?唐从其 号,见其盗而有也;周从其号,与之也。而别其家者,昭穆亲疏之不可乱也。号可 同,家不可以不别,所以别嫌而明微也。梁博王友文之不别,何哉?著祸本也,梁 太祖之祸,自友文始,存之所以戒也。

  淑妃王氏,邠州人,家里以卖饼为生,面目俊美,号“花见羞”。年少时卖给梁将刘寻阝当侍儿,寻阝死,王氏无处可归。那时,明宗夏夫人死,正找适当的人,有人对安重诲讲到王氏,重诲告诉明宗纳为妾。王氏得到寻阝的金银很多,全部送给明宗左右及诸子妇人,人人都讲王氏的好话,明宗更加喜爱她。夫人曹氏为人简单质朴,常常怕事,因此王氏专宠。

  明宗即帝位,商议立皇后,曹氏当立,曹氏对王氏说:“我多病,性情不耐烦,妹应当代替我当。”王氏说:“后,帝王的匹配,至尊之位,谁敢随便代替呢?”于是立曹氏为皇后,王氏为淑妃。妃侍奉皇后很谨慎,每次帝早晨起来洗漱穿衣都是淑妃服侍左右,罢朝,帝与皇后吃饭,淑妃侍左右,食毕才退,从不懈怠。皇后心里也非常喜欢她。然而宫中的事都由妃做主。明宗病重,淑妃与宦官孟汉琼左右侍奉,日益专权,杀安重诲、秦王从荣都参与了。刘寻阝几个儿子都因为淑妃的帮助而封官拜爵。愍帝即位,册封皇后为皇太后,妃为皇太妃。起初,明宗后宫有生子的,明宗叫妃收养,就是许王从益。从益乳母司衣王氏,见明宗已老而秦王掌握兵权,想为自己日后打算,就说:“儿思秦王。”当时从益已经四岁,又教从益自己说要求见秦王。明宗就派她将从益往来秦王府。就与从荣私通,从荣叫王氏观察宫中动静。从荣已死,司衣王氏认为秦王实际是用兵入宫保卫天子,然而以反叛被诛,口出怨言。愍帝听说后大怒,赐司衣王氏死,然而这事和太妃有牵连,因此不高兴,想把她迁到至德宫,因太后和妃从来很好,怕伤害太后的感情而没迁,但是待她很淡薄。

  废帝即位,曾在妃院设宴,妃举酒杯说“:愿意辞别皇帝去当尼姑。”帝大惊,问原因,妃说:“小儿处偶然得命,如果大儿不容,那么到死的时候,有啥脸面去见先帝?”说着哭了。废帝也为她悲伤,待她很好。石敬瑭进攻京城,废帝聚族准备自焚。妃对太后说:“事急了,应该回避,等候姑夫。”太后说:“我家到这种地步,我不忍心一个人活着,你自己保重吧!”太后与帝自焚死,妃与许王从益及其妹藏在鞠场内得免死。

  晋高祖即位,妃自己请求当尼姑未成,迁到至德宫住。晋迁都到汴州,妃母子都相随,安置宫中,高祖皇后待她如母。天福四年(939)九月十五日,诏以郇国三千户封唐许王从益为郇国公,以奉唐的祭祀,服色、旌旗都依照唐的旧制。太常卿商议立庄宗、明宗、愍帝三室,用至德宫为庙;诏立高祖、太宗,为五庙,派从益主持祠庙祭祀。

  出帝即位,妃母子都回到洛阳。契丹进攻京城,赵延寿所娶明宗公主已经死了,耶律德光就为延寿娶从益妹,称永安公主。公主不知母亲是谁,由妃抚养长大,妃到京城主持婚礼。德光见到明宗画像,焚香礼拜,对妃说“:明宗与我约为弟兄,你是我嫂子。”不久欣然说:“现在是我妻了。”就用从益为彰信军节度使,从益推辞不肯当官,和妃都回到洛阳。

  德光北归,留萧翰守汴州。汉高祖太原起兵,翰想北去,就派人召从益把中原委托给他。从益子母逃到徽陵去躲避使者,使者强迫他东来,叫从益权知南朝军国事。从益坐崇元殿,翰率契丹诸将拜殿上,晋群臣拜殿下。群臣入见太妃,妃说“:我家母子孤弱,被翰强迫,这不是福呀!祸快到了!”才以王松、赵上交为左右丞相,李式、翟光邺为枢密使,燕将刘祚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萧翰留契丹兵一千人归刘祚而北去。

  汉高祖率兵南下,从益派人召高行周、武行德等人去抵抗,行周等人都不到,就与王松商议用燕兵闭城自守。妃说“:亡国之后,怎敢与别人争天下?”立即派人上书迎接汉高祖。高祖听说他曾召行周,不至,就派郭从义先率兵入京城杀妃母子。妃临死大喊说“:我家母子有什么罪?为啥不留下我儿子使他每年寒食节拿一盂饭酒到明宗坟上祭祀。”听见的人都感到悲伤。从益死的时候才十七岁。

  秦王从荣,天成元年(926),以检校司徒兼御史大夫,升任天雄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三年,移镇河东。长兴元年(930),当河南尹,兼判六军诸卫事。

  从王景死,从荣在各位皇子中年龄最大,又掌兵权。然而他的为人轻浮狡猾而狠毒,喜欢儒学,学写诗歌,招集了许多文学之士,赋诗饮酒,所以是轻浮无知的人,每天阿谀奉迎得使他更加骄傲。将相大臣都很忧愁,明宗非常了解他的错误,然而管不了他。从荣曾侍奉明宗,明宗问他说“:你在处理军政大事之后干些什么?”回答说:“有空就读书,和各位儒士讲论经义。”明宗说“:经里讲的有君臣父子关系的道理,然而只有真才实学为人正直的儒士才应该接近。我看见先帝喜欢做诗歌,实在没什么好处啊。你是将家之子,平时不学文章,必然不精通,传到别人那里,只能受到取笑。我老了,对于经义虽然不晓得,然而喜欢听别人讲讲,其他的就不要学了。”

  当年秋,封从荣为秦王。按旧例,诸王受封不朝庙,然而有司为了讨好他,想搞隆重的礼仪,就建议说:“古代因袭祭祀的老规矩,曾因此而给爵禄,所以不朝庙。现在受了重大的封爵不朝庙,不是孝敬的做法啊!”于是从荣穿朝服,乘大车,记录在簿籍上,到朝堂受册封,出来后,把封册放在车上去朝太庙,京城的人都认为他很光荣。长兴三年(932),加封中书令。有司又说:“旧例,亲王朝班站在宰相之下,现在秦王地位高,却站在宰相之下,不相称。”于是和宰相平行分班站在右边。

  四年(933),加封尚书令,食邑万户。太仆少卿何泽上书,请立从荣为皇太子。那时明宗已得病,看到泽的上书很不高兴,对左右侍奉的人说:“群臣想立太子,我要到河东养老。”就召集大臣们讨论立太子的事,大臣都不敢说可否。从荣进来自己说“:臣听奸人说,想立臣为太子,臣实在不愿意呀。”明宗说“:这是大臣们的意思。”从荣出来见到范延光、赵延寿等人说:“诸位大臣商议想立我为太子,是想夺我兵权而幽禁在东宫吧。”延光等对此很忧虑,就加封从荣天下兵马大元帅。有司又说:“元帅有统率诸道的,也有专管一面的,以前没有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称,庆礼无法考究。请从节度使以下,凡是有军职的人,都背着装弓箭的袋子用军礼参见;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者开始也这样见礼,以后以客礼相见。凡是元帅府的文符颁行天下都用帖。把站班升在宰相之上。”从荣大宴元帅府,对诸将都给予赏赐:控鹤、奉圣、严卫指挥使,每人马一匹、绢十匹;诸军指挥使每人绢十匹;都头以下七匹至三匹。又请严卫、捧圣千人为牙兵,每次入朝用数百骑兵前后护卫,张弓挟箭,在街道上奔驰,看见的人都很害怕。从荣又命令他的僚属及四方游士做征淮檄书,表示自己要平定天下的意思。

  大臣中有人上书请为诸王选择老师进行教导。宰相对此事不敢决定,请从荣自己选择老师。从荣要请翰林学士崔腄、刑部侍郎任赞为元帅判官。明宗说:“学士代我说话,不行啊。”从荣出来后愤恨的说“:叫我当元帅又不得请僚属,这不是对我的训导。”将相大臣见从荣权位一天比一天显赫,然而这样轻浮,都知道要发生祸乱但不敢说话。只有延光、延寿为了避祸多次进见明宗,哭着要求解除枢密使的职务,二人都辞官而去,不久从荣之乱就发生了。

  十一月十六日,雪,明宗到宫的西边士和亭赏雪,得了伤寒病。十七日,从荣与枢密使朱弘昭、冯斌贝到广寿殿问候起居,明宗已昏迷得认不得人了。王淑妃说“:从荣在这里。”又说“:弘昭等在此。”明宗都不答应。从荣等人去后,才把明宗迁移到雍和殿,宫中的人都痛哭。到半夜后,明宗突然醒来,侍候的人都不在身旁,对殿上守夜的宫女说:“夜漏几更?”回答说“:四更了!”帝吐出像肺一样的肉数片,涎液一斗多。守漏的宫女说:“皇帝好些了吗?”明宗说:“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六宫妃子都到了,说“:皇帝还魂了!”送上一碗稀饭。至早晨,病稍有好转,从荣称病不肯朝见。

  以前,从荣常常忌恨宋王从厚比自己贤能,害怕不能继承皇位。他平时骄傲自夸很得意,一听到别人夸宋王好就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入宫探望明宗的病,看见明宗昏迷得已经认不得人了,出去后又听到宫中的哭声,认为皇帝已经死了,就商议率兵入宫。派押衙马处钧告诉弘昭等人,想用牙兵入宫宿卫,问住在哪里,弘昭等人说:“宫中哪里都可以住,你自己选择。”私下对处钧说:“皇帝病情好转,秦王应竭力尽忠孝,不可随便。”处钧把这话都告诉了从荣,从荣又派处钧对弘昭等人说:“你们不怕灭族吗?”弘昭、斌贝和宣徽使孟汉琼等人进宫告诉王淑妃,商议说:“这件事必须得到侍卫兵的帮助。”就召侍卫指挥使康义诚在竹林下商议。义诚的儿子在秦王府做事,不敢赞成弘昭等人的意见,对弘昭说“:我是将校,听你们指使!”弘昭大惊。

  次日,从荣派马处钧对冯斌贝说:“我今天到兴圣宫居住。”又告诉义诚,义诚答应了。斌贝即跑到宫里,见义诚及弘昭、汉琼等人坐在中兴殿商议,斌贝责备义诚说“:皇帝养活我们为的是今天用我们,现在安危的关头已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你为啥因儿子的原因就抱着观望的态度,假若秦王进了这个门,皇帝到哪里去呢?我们还能不灭族吗?”汉琼说“:贱命不足惜,我自己率兵抵抗。”立即进见明宗说:“从荣造反,兵已攻端门。”宫中一片哭声。明宗问弘昭等人说“:有这种事吗?”回答说“:有。”明宗用手指着天哭了,过了一会儿说:“义诚自己处理,不要震动京城。”潞王的儿子重吉在旁边,明宗说“:我和你父亲出身穷人家,夺天下时多次在危困中救我。从荣出了啥力,却做这种可恶事!你快点率兵把守宫门。”重吉立即派控鹤兵守住宫门。

  当日,从荣从河南府率兵千人出来。从荣僚属很多,然而正直的大臣他都厌恶,他最厌恶的是刘赞、王居敏,最亲近的是刘陟、高辇。从荣率兵出来与陟、辇并马低声说话,走到天津桥南,指着太阳对辇说:“明天这时,杀王居敏了!”把军队摆在桥北,自己下马坐在胡床之上,派人召康义诚。这时宫门已经关闭,叩左掖门,也关闭了,从门缝中看到捧圣指挥使朱弘实率骑兵从北来,立即飞马报告从荣。从荣吃惊害怕,拿来铁弓,自己调好弓箭。皇城使安从益率三百骑兵冲到,从荣兵射箭,从益稍退。弘实五百骑兵从左掖门出来,刚渡河,后军来的很多,从荣才退回河南府,判官任赞等人都走出定鼎门,牙兵在嘉善坊抢劫后溃散。从荣夫妻藏在床下,被从益捉住杀了。

  明宗听说从荣已经死了,悲哀哭泣得几乎跌落床下,几次昏倒。冯道率百官进见,明宗说:“我家闹成这个样子,无面目见大臣们!”君臣互相看着,哭得衣襟都湿了。从荣两个儿子还小,都被杀了。过了六天,明宗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