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友二
王庸,字伯常,雄州归信人。事母李氏以孝闻。母有疾,庸夜祷北辰,至叩头出血,母疾遂愈。及母卒,哀毁几绝,露处墓前,旦夕悲号。一夕,雷雨暴至,邻人持寝席往,欲蔽之,见庸所坐卧之地独不沾湿,咸叹异而去。复有蜜蜂数十房,来止其家,岁得蜜蜡,以供祭祀。
黄赟,字止敬,临江人。父君道,延祐间求官京师,留赟江南。时赟年幼,及既长,闻其父娶后妻居永平,乃往省之,则父殁已三年矣。庶母闻赟来,尽挟其赀去,更嫁,拒不见赟。赟号哭语人曰:“吾之来,为省吾父也。今不幸吾父已殁,思奉其柩归而窆之,莫知其墓。苟得见庶母示以葬所,死不恨矣,尚忍利遗财邪!”久之,闻庶母居海滨,亟裹粮往。庶母复拒之,三日不纳。庶母之弟怜之,与偕至永平属县乐亭求父墓,又弗得。赟哭祷于神,一夕梦老父以杖指葬处曰:“见片砖即可得。明日就其地求之,庶母之弟曰:“真是已,敛时有某物可验。”启朽棺,得父骨以归。
石明三者,与母居余姚山中。一日明三自外归,觅母不见,见壁穿而卧内有三虎子,知母为虎所害。乃尽杀虎子,砺巨斧立壁侧,伺母虎至,斫其脑裂而死。复往倚岩石傍,执斧伺候,斫杀牡虎。明三亦立死不仆,张目如生,所执斧牢不可拔。
刘琦,岳州临湘人。生二岁而母刘氏遭乱陷于兵,琦独事其父。稍长,思其母不置,常叹曰:“人皆有母,而我独无!”辄歔欷泣下。及冠,请于父,往求其母。遍历河之南北、淮之东西,数岁不得。后求得于池州之贵池,迎以归养。其后十五年而父殁,又三年而母殁,终丧犹蔬食。有司上其事,旌表其门曰“孝义”。
刘源,归德中牟人。母吴氏,年七十余,病甚不能行。适兵火起,且延至其家,邻里俱逃,源力不能救,乃呼天号泣,趋入抱母,为火所焚而死。
祝公荣,字大昌,处州丽水人。隐居养亲,事母甚孝。母殁,居丧尽礼。灶突失火,公荣力不能救,乃伏棺悲哭,其火自灭,乡里异之。塑二亲像于堂,朝夕事之如事生焉。
陆思孝,绍兴山阴樵者,性至孝。母老病痢,思孝医祷久之,不效。思孝方欲刲股肉为糜以进,忽梦寐间怳若有神人者授以药剂,思孝得而异之,即以奉母,其疾遂愈。
姜兼,严州淳安人。七岁而孤,与二兄养母至孝。母死,兼哀慕几绝。既葬,独居墓下,朝夕哭奠,寂焉荒山中,躬自樵爨,蔬食饮水,一衰麻寒暑不易。同里陈氏、戴氏子不能事其父母,闻兼之行,惭感而悔,皆迎养焉。
胡伴侣,钧州密县人。其父实尝患心疾数月,几死,更数医俱莫能疗。伴侣乃斋沐焚香,泣告于天,以所佩小刀于右胁傍刲其皮肤,割脂一片,煎药以进,父疾遂瘳,其伤亦旋愈。朝廷旌表其门。
王士弘,延安中部人。父抟有疾,士弘倾家赀求医,见医即拜,遍祷诸神,叩额成疮。父殁,哀毁尽礼,庐墓三年,足未尝至家。墓庐上有奇鹊来巢,飞鸟翔集,与士弘亲近,若相狎然,众咸异之。终丧,复建祠于茔前,朔望必往奠祭,虽风雨不废也。有司上其事于朝,旌表之。
何从义,延安洛川人。祖良、祖母李氏偕亡,从义庐于墓侧,旦夕哀慕,不脱绖带,不食菜果,惟啖疏食而已。事父世荣、母王氏,孝养尤至。伯祖温、伯祖母郝氏,叔祖恭、叔祖母贺氏,叔祖让、叔祖母姜氏,叔父珍、叔母光氏,皆无子。比其亡也,从义咸为治葬,筑高坟,祭奠以礼,时人义之。
哈都赤,大都固安州人。天性笃孝。幼孤,养母,母尝有疾,医治不痊,哈都赤砺其所佩小刀,拜天泣曰:“慈母生我劬劳,今当捐身报之。”乃割开左胁,取肉一片,作羹进母,母曰:“此何肉也?其甘如是!”数日而病愈。
高必达,建昌人。五岁时,父明大忽弃家远游,莫知所适。必达既长,昼夜哀慕,乃娶妻以养母,而历往四方求其父。十余年不得见,心愈悲。忽相传黄州全真道院中有虚明子者,学道三十年矣,本姓高氏,建昌人也,匿姓名为道人云。必达询问,知为父,即往拜之,具言家世,及己之所生岁月,大父母之丧葬始末,因哀号叩头不已。虚明犹瞑坐不顾,久之,斥曰:“我非汝父,不去何为?”必达留侍左右不少懈,辞气哀恻可矜。其徒谓虚明曰:“师有子如此,忍弗归乎?”虚明不得已,乃还家。必达孝养笃至,乡里称之。
曾德,渔阳人,宗圣公五十七代孙。母早亡,父仲祥再娶左氏。仲祥游襄阳,乐其土俗,因携左氏家焉。乱兵陷襄阳,遂失左氏。德遍往南土求之,五年乃得于广海间,奉迎以归,孝养甚至。有司以闻,诏旌复其家。
靳昺,字克昌,绛州曲沃人。兄荣为奎章阁承制学士,奉母王氏官于朝。母殁,昺与兄荣护丧还家。至平定,大雷雨,流水骤至,昺伏柩上,荣呼之避水,昺不忍舍去,遂为水所漂没。后得王氏柩于三里外,得昺尸于五里外。诏赐《孝子靳昺碑》。
黄道贤,泉州人。嫡母唐无子,道贤在襁褓而生母苏以疾去。既长,思念生母,屡请于父,得召之归。道贤竭力养二母,得其欢心。父病笃,道贤昼夜奉汤药,不离膝下,遍求良医,莫效。乃夜祷于天,愿减己一纪之算,以益父寿,其父遂愈。至元统二年乃殁,果符一纪之数。道贤居丧尽礼,负土筑坟,庐于墓侧,疏食终制。至元二年,有司上其事,旌其门曰“孝子黄氏之门”。
史彦斌,邳州人。嗜学,有孝行。至正十四年,河溢,金乡、鱼台坟墓多坏。彦斌母卒,虑有后患,乃为厚棺,刻铭曰“邳州沙河店史彦斌母柩”,仍以四铁环钉其上,然后葬。明年,墓果为水所漂,彦斌缚草为人,置水中,仰天呼曰:“母棺被水,不知其处,愿天矜怜哀子之心,假此刍灵,指示母棺。”言讫,涕泣横流,乃乘舟随草人所之。经十余日,行三百余里,草人止桑林中,视之,母柩在焉,载归复葬之。
张绍祖,字子让,颍州人。读书力学,以孝行闻于朝,特授河南路儒学教授。至正十五年,奉父避兵山间,贼至,执其父将杀之,绍祖泣曰:“吾父耆德善人,不当害,请杀我以代父死。且若等非父母所生乎,何忍害人父也!”贼怒,以戈击之,戈应手挫钝,因感而相谓曰:“此真孝子,不可害。”乃释之。
李明德,瑞州路上高县人。读书有志操,孝行笃至。至正十四年,乱兵陷袁州,因抄掠上高。兵执其父欲杀之,明德泣告曰:“子岂不能代父乎,愿勿害吾父也!”兵遂杀明德,而免其父,后以高寿终。
张缉,字士明,益都胶州人。性孝友,能诗文。至正七年,与兄绅、弟经同领乡荐,由泽州儒学正转泰州幕职,弃之,养亲居扬州。十五年,扬州乱,缉母姬氏方卧病,贼突入卧内,举枪欲刺姬,缉以身蔽姬,枪中缉胁,三日而死。
魏敬益,字士友,雄州容城人。性至孝,居母丧,哀毁骨立。素好施与,有男女失时者,出赀财为之嫁娶;岁凶,老弱之饥者,为糜以食之。敬益有田仅十六顷,一日语其子曰:“自吾买四庄村之田十顷,环其村之民皆不能自给,吾深悯焉。今将以田归其人,汝谨守余田,可无馁也。”乃呼四庄村民谕之曰:“吾买若等业,使若等贫不聊生,有亲无以养,吾之不仁甚矣,请以田归若等。”众闻,皆愕眙不敢受,强与之,乃受而言诸有司。有司以闻于中书,请加旌表。丞相贺太平叹曰:“世乃有斯人哉!”
汤霖,字伯雨,龙兴新建人。早丧父,事母至孝。母尝病热,更数医弗能效。母不肯饮药,曰:“惟得冰,我疾乃可愈。”尔时天气甚燠,霖求冰不得,累日号哭于池上。忽闻池中戛戛有声,拭泪视之,乃冰澌也。亟取以奉母,其疾果愈。
孙抑,字希武,世居晋宁洪洞县。抑登进士第,历仕至刑部郎中。关保之变,挈父母妻子避兵平阳之柏村。有乱兵至村剽掠,拔白刃吓抑母,求财不得,举刃欲斫之。抑亟以身蔽母,请代受斫,母乃得释。而抑父被虏去,不知所之。或语之曰:“汝父被驱而东矣,然东军得所掠民皆杀之,汝慎无往就死也。”抑曰:“吾可畏死而弃吾父乎?”遂往,出入死地,屡濒危殆,卒得父以归。
石永,绍兴新昌人。性淳厚,事亲至孝。值乱兵掠乡里,永父谦孙年八十,老不能行,永负父匿山谷中。乱兵执其父,欲杀之,永亟前抱父请以身代,兵遂杀永而释其父。
王克己,延安中部人。父伯通殁,克己负土筑坟,庐于墓侧。貊高纵兵暴掠,县民皆逃窜,克己独守墓不去。家人呼之避兵,克己曰:“吾誓守墓三年,以报吾亲,虽死不可弃也。”遂不去。俄而兵至,见其身衣衰绖,形容憔悴,曰:“此孝子也!”遂不忍害,竟终丧而归。
刘思敬,延安宜君人。事其继母沙氏、杜氏,孝养之至,无异亲母。父年八十,两目俱丧明,会乱兵剽掠其乡,思敬负父避于岩穴中。有兵至,欲杀思敬,思敬泣言曰:“我父老矣,又无目,我死不足惜,使我父何依乎?”兵怜其孝,不忍杀,父子皆免于难。
吕祐,字伯通,晋安人。至正二十六年,郡城破,有卒入其室,拔白刃胁其母林氏索财宝不得,挥刃欲斫母。祐急以身蔽母,而夺其刃,手指尽裂,被伤仆地。良久而苏,开目视母曰:“母幸无恙,我死无憾矣。”遂瞑目死。
周乐,温州瑞安人。宋状元坦之后,父日成,通经能文。海贼窃据温州,拘日成置海舟上,乐随往,事其父甚谨。一日贼酋遣人沉日成于水,乐泣请曰:“我有祖母,幸留父侍养,请以己代父死。”不听,乐抱父不忍舍,遂同死焉。
普颜不花字希古,蒙古族人。为人豪爽,有大志。至正五年(1345)由国子生登右榜进士第一,任翰林修撰,调河南行省员外郎。十一年,迁江西行省左右司郎中,时蕲黄徐寿辉起事,普颜不花多立战守之功,详见《道童传》。十六年,任江西廉访副使。不久便回调,授益都路达鲁花赤,升山东廉访使,再转为中书参知政事。
十八年,顺帝诏令普颜不花与治书侍御史李国凤共同攻取江南。进至建宁,江西陈友谅派邓克明来攻建宁,平章政事阿鲁温沙等连夜逃跑。李国凤分工守延平,城被攻陷,也逃跑了。普颜不花说“:我受命来此,还能去哪里呢,我决心和此城同存亡。”下令在各城门之外筑月城,前后坚守六十四日,挫败攻城义军。次年召还,授山东宣慰使再转知枢密院事,平章山东行省,守御益都。时朱元璋兵大至,城陷,平章政事保保出降。普颜不花力战不支,归家告别母亲说,“儿忠孝不能两全,只能由二弟来奉养母亲了”,讲后,便直奔政府大堂,像办公似地“坐堂”,起义军主将素闻其贤,再三劝降,不听,只好把他捆起来。普颜不花对起义军主将说:“我是元朝进士,官至极品,我们各为其主吧。”宁死不降。
普颜不花之妻阿鲁真也以“夫受国恩,我亦封齐国夫人,事至如此,唯有死耳”,便和弟媳一道携婢妾抱幼子投井而死。
闵本字宗先,河内人。性情刚毅敏捷,刻志于学。早年任礼部令史,御史大夫不花见他有奇才,招为部属助理。其于平反冤狱,颇有声誉。后提升为御史台照磨。接着,迁任枢密院都事、监察御史、中书左司都事、吏部尚书及刑、户二部尚书等职。在所有的职位上,他都干得很出色。闵本一向清贫,有目病,曾要求朝廷免除他的职务,但未获准许,还被授予集贤侍讲学士。
朱元璋反元义军接近首都时,本对妻说“,我很早就已知道元朝不久了,自愧不能为国立功,现在只能以死报君,不敢贪生苟活。”妻子说:“你能以死忠君,我还能阻止你吗?”于是夫妻向北再拜,书写“元中奉大夫、集贤侍讲学士闵本死”等字句于墙上,遂同时自缢死。二女见父母已死,亦各自缢于旁。又有拜住者,康里人,字闻善。以才能历任翰林国史院都事、太子司经等职。反元义军至,拜住对家中人说:“我始祖海蓝伯封河东郡公,与太祖铁木真同事王可汗,后来太祖取代王可汗,统一诸部落,我始祖引数十骑驰向西北方。太祖使人追问对太祖灭王可汗事采取何种态度,始祖对太祖说:‘过去我和你共同效忠可汗,今王可汗已灭,我为他报仇吗,便有违天命,因为你今天的境况是天命所定,我顺天命再来侍奉你吗,我又觉得对不起王可汗,故决心远走高飞,混我的下辈子。’这是我始祖说过的话。我认为,我祖先在漠北,还能说这样讲义气的话,如今我生在中原,在国子学,知书达理,还能不明大义吗?何况我的上辈人已深受元朝厚恩,我自己又在元朝为官,今天元朝溃灭,我不忍看到这种情况,与其苟生不如死。”遂投井而死。家人把他葬于宅东边,把他所有的书籍作为殉葬品烧掉。
赵弘毅字仁卿,真定晋州人。少好学,家贫无书,便到富人家帮工,白天干活,夜晚借书读。主人同情他这种好学之心,只使他管其事而不亲自劳动,以满足他好学的要求。他曾受教于临川吴澄,开始被推举为翰林书写,再转为国史院编修官,调大乐署令。反元起义军进京城时,弘毅叹息说:“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事二夫,这是古人说的话。我今天不能拯救元朝的政权,就只有以一死报之。”乃和妻解氏同时自缢死。
弘毅之子赵恭,任中书管勾。在反元军入京时,与妻子诀别说:“今皇上北逃,我父子吃俸禄,不能报效尺寸之力,父母已死,我还何敢爱命不死呢?”有人劝他说:“我辈小官,何必自苦如此?”恭斥责说“:你和我不一样,过去忠义之人,各尽自心,岂能问职位高低吗?”乃穿上礼服向北再拜,也自缢而死。
郑玉字子美,徽州歙县人,年幼聪明好学,深悉六经,尤精于春秋。无意做官而勤于教学,学子门人前来求学的很多,以致房子容不下,有的学生便在他的住处旁就地建造“师山书院”作为课堂宿舍。
郑玉的文章不必再三雕琢锤炼,便流传京师,揭彳奚斯、欧阳玄都交口称赞。至正十四年(1354)朝廷任命他为翰林待制、奉议大夫,并遣使者赐以御酒与钱币,从海路去征用他。玉推辞自己有病,不去就职,并向皇帝写了一份报告说:“名称爵号,是祖宗遗留给皇帝的,是要皇帝和天下圣者共有的,皇帝不能私下给人。待制一职,我非胜任之才,不敢接受。酒与钱币是天下人奉献给皇帝的,皇帝也可以私下给人,故酒与钱币,我不敢不受。”玉既不做官,就在家日以著书为事,所著有《周易纂注》。
十七年,反元义军进入徽州时,也有意罗致郑玉,玉说:“我哪能事二姓?”于是被反元义军拘囚。时间长了,亲戚朋友便都带吃的东西去探监,玉态度从容,与亲友尽欢,但誓称必死。其妻听后说,“你如死,我便从你于地下。”玉得知妻的态度,便对妻说,“你如果真随我去死,我就没有遗憾了。”次日,便整理衣冠,向北再拜后,自缢死。
柏帖穆尔字君寿,蒙古族人。其家世履历无所考,但知凡是他任过职的地方,都留有廉洁的名声。至正中期,迁升为福建行省左右司郎中,行省省治在福州。至正二十七年(1367),朱元璋以骑兵出杉关,取邵武,以水军由海道趋福建,兵临福州城下。柏帖穆尔知道城不可守,便引家人坐在城楼上,慷慨宣称:“丈夫为国而死,妻子为夫而死,是大义事。今守城将陷落,我必死在此,尔等能随我而死吗?”其妻妾都哭着说“,有死而已,别无他志”,于是同时缢死者六人。
柏帖穆尔还有女十岁,他估计女儿无能力自杀,乃骗女儿说:“你磕头拜佛以求保佑我不生病,好吗?”等女儿刚一磕头,便取一米袋压女儿头部致死。时乳母抱其幼子,站在旁边哭泣,柏帖穆尔久久凝视后叹道“:父死国,母死夫,妾与女从父者皆当死,汝三岁儿,应怎么办呢?把你留下来传宗接代吧!”乃命乳母把幼儿藏于旁近民家,并搜集家中的金银珠宝给乳母,让她在紧急需要时,可以此财物赎幼儿之命。不久,反元义军入城,柏帖穆尔便举灯自焚死。
迭里弥实字子初,回回人。性刚强耿介,对母亲极为孝敬。年已四十,还不肯去做官,有人问他,他说“:我不忍离开母亲。”因参加宿卫多年,有劳绩,授行宣政院崇教,三度转任为漳州路达鲁花赤,在漳州任职三年,民众甚是安定。
陈有定据全福建,八郡的政事,皆安插私人统制。朝廷任命的官吏,不能参与其事。后朱元璋军既取福州,兴化、泉州皆归顺。或有告之此事,迭里弥实仰天悲叹说“:我无用,官居三品,受朝廷厚恩,怎么报答朝廷呢?只有以死报国恩。”不久,漳州官吏告诉他说,明朝派使者来了,请他出城迎接。他从容不迫地对部下说:“你先去,我随后出城。”至官府大堂,身着公服,向北方再拜毕,用斧劈其印,再在名帖上大书“大元臣子”字样后,入位端坐,拔佩刀自刎喉。死时犹执刀按膝,俨如生时。
时又有获独步丁者,回回人,元朝进士,官至佥广东廉访司事。有称吕复的人,为江西行省左右司都事,都闲居福州,吕复受行省之命,代理长乐县知县。福州既为反元义军所据,获独步丁便说:“我兄弟三人,都是进士,受朝廷之恩四十年。今虽没有官职,但大节所在,岂能玷污。”乃以石头系在腰上沉井水而死。吕复也说:“我世食君主俸禄,今虽是兼任官,若不以死报效朝廷,则无脸见先人于地下。”乃用绳子自缢而死。
朴赛因不花字德中,肃良合台人。体力过人,善骑射。由速古儿赤任命为利器库提点,再转为资正院判官,接着迁任同知枢密院事、迁任翰林学士。不久,又升承旨,赐虎符,兼巡军合浦、全罗等处军民万户都元帅,任大司农,又离京任岭北行省右丞,升平章政事。
至正二十四年(1364),甘肃行省以孛罗帖木儿诈称皇后、皇孙被杀,遣人报告。平章政事也速答儿即欲就此事发布告示,晓谕民众。朴赛因不花认为不可,他说“,此大事,何得轻信,何况现在提供此情的并非经检验的公文”,最后,还是没有发布告示。后来事实证明果真是妄传。恰逢这时皇太子在冀宁带兵,拜朴赛因不花为翰林学士承旨,后迁集贤大学士,又为宣政院使,拜中书平章政事。朱元璋的大军逼近京师,朝廷诏令朴赛因不花守顺承门。时朴赛因不花之兵仅数百老弱之卒,乃对左右叹息说:“政局已发展到如此地步,我只有和顺承门共存亡了。”后来城陷被执,见朱元璋军的主将时,只求快死,不肯屈服。明军将领命留营中,终因其拒降被杀。
同时还有张庸这个人,字存中,是温州人。性豪爽,精通道教经典。正逢世乱,向经略使李国凤提出治世之策。李受命任庸为福建行省员外郎,领兵驻守杉关。
不久,因议事赴京,向顺帝(1328年在位)献《太乙数图》,顺帝很高兴,提拔为秘书少监。皇太子立大抚军院,命庸到房山训练民兵,迁同佥将作院事,又任为刑部尚书,仍管领民兵。当诸寨已降反元义军时,庸守骆驼谷,遣从事段祯向扩廓帖木儿求援,援军不至。庸独自抵抗,虽众将逃散,他还坚守岗位。后来寨民李世杰执庸出降,并使令见反元义军主将,终因庸不愿站到反元军一边,与段祯同被杀。
丁好礼字敬可,真定蠡州人。精于音律书算。初试用于户部,举为中书椽,授与户部主事。提升为江南行台监察御史,回户部为员外。拜监察御史后,又入户部为郎中,升侍郎。任京畿漕运使时,曾建议设漕运机构于通州,很注重漕运的利弊,著为成法,人皆便之。任户部尚书时,因国家多事,财用空虚,好礼能抑制浮费,使国家用度得以供给。又任参议中书省事、治书侍御史等职,还将离京任辽阳行省左丞,未到职,便留京任枢密副使。
至正十二年(1360)又任中书参知政事。时京城大饥荒,皇帝生日,朝廷有人想沿旧例举行盛大宴会,好礼说:“今百姓有父子相食者,君臣宜修身反省,以消除大患,故宴会当降低规格、节约开支才是。”朝廷不采纳,好礼请求准予辞职,便以集贤大学士的荣誉头衔给全俸退休。扩廓帖木儿随从皇太子回京时,运回山东粮食赐予朝廷贵族,也送好礼百石麦,好礼不受。
二十七年,再被起用为中书平章政事,不久,又因政见不合去职。元朝灭亡,有人劝说好礼去会见明军大将,好礼斥责说“:我以小吏出身,官位到极品,爵为上公,现在我老了,自恨不能报效朝廷,所缺者只一死耳。”数日后,明军大将召见好礼,好礼不肯见,抬至齐化门,不屈而死,年七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