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
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
花弄影,月流辉,水晶宫殿五云飞。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
《寒食》
翻译
被贬作客的途中哪有心思去记节气时序的变迁,忽然惊喜地发现艳丽的春光全都凝结到小桃枝上。我虽然而今被贬到天涯海角这凄凉之地,但还记得当年繁华盛世时的京城风光。
月夜下繁花舞弄着清影,月光流泻出琼玉般的银辉,月色下的宫殿如水晶般晶莹五色祥云楼顶飞扬。分明是做了一场繁华美梦,回首东风泪满衣衫。
注释
建康:即今南京市。上元:指元宵节。那:也写作“哪”。岁序:岁时的顺序,岁月。小桃:初春开花的一种桃树。悲凉地:指建康(今南京市)。
水晶宫殿:用水晶装饰的宫殿,形容极其豪华辉煌,泛指宋汴京宫殿。五云:王色瑞云,多指吉祥征兆,代指皇帝所在地。华胥梦:指梦境。
赏析二
上片“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词人起首即发出感叹,如今身在异地,竟不知时光节序转换得如此之快,等到惊觉时,春色早已催生了小桃枝上的花蕊。“小桃”是桃树的一个品种,在上元节前后开花,由此呼应词题中所言时令。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而在过去的一年中,故土沦亡,自己四处漂泊,此时回望,真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恨。
词人此时身处都城建康,却怀着深深的羁旅悲凉情怀,这不仅是因为他离开了故乡,更因为他从此再难回到故乡。半壁江山已沦入他手,这个不容否认的事实逼得词人发出“天涯海角悲凉地”的忧凄之语。北宋汴京与南宋建康在地理位置上远远称不上“天涯海角”,但江山易主的剧变,以及战火延绵。有家不得归的事实,使词人感觉两者的距离有如天涯海角。
“记得当年全盛时”一句,是作者面对建康上元节时的凄凉景况而生出对过去的怀恋。“记得当年”,回忆北宋过往繁华。词人遥想当年,汴京的上元节是多么盛大热闹,“全盛时”三字,言辞精炼,感情激越,仿佛记忆中的繁华盛景正汹涌而来,喷薄而出。
下片则具体讲述“全盛时”的景象,但词人却并不堆金砌玉,而是以“花弄影,月流辉,水精宫殿五云飞”这样清空虚渺的意象,暗示当时汴京城的旖旎风情。花影婀娜,月芒如水,宫殿晶莹剔透,飞云绚丽美好,如此美的景致,最终仍是被铁蹄踏碎,一梦成空,令人“回首泪满衣”。
末句“东风”呼应起首“小桃枝”,使词意密合。“分明一觉华胥梦”中“分明”二字,表现出词人梦醒后的清醒,以及意识到这种清醒之后的悲哀。词作开端“那知”、“忽惊”,即流露出如梦初醒的意味。及至一句“记得当年”,又使词人沉浸入过往的“梦境”之中。最后,又因意识到家国残破而从梦中惊醒,不由得泪湿衣襟,难以自已。可见,“梦”在这首词中包含有多层蕴意,既表示词人个人的感情归宿,也用以比喻国破家亡、繁华如梦的苍凉情怀。
词中还运用了回忆对比的手法:以今日之悲凉,对比昔日之全盛;以梦中之欢乐,对比现实之悲哀。这种艺术手法冲破时间、空间的束缚,一任感情发泄,姿意挥写,哀而不伤,刚健深挚,与一般婉约词、豪放词均有不同。
赏析
赵鼎是南宋初年中兴名臣。这首词系他南渡之后作于建康(今江苏南京)。上元即元宵。词人值此元宵佳节,抚今忆昔,表达了沉痛的爱国情思。
起首二句,以顿入之笔点明身客地,不觉时间推移之速。词人解州闻喜(今属山西),人徽宗崇宁五年进士,之合被擢为开封士曹。靖康事变后,高宗仓皇南渡,驻跸建康,词人填此词时,应当系随驾至此。“客路”一句,直点题面,说明金兵南侵之际,自己流踄异乡,不知不觉又转过了一年。出语自然通俗,然于平淡中,且为下句作好铺垫。“忽惊春到小桃枝”,这句里以小桃点出上元。小桃,上元前后即著花,见《老学庵笔记》卷四。词句流畅清丽,于轻灵中寄慨叹,是上句的自然归宿。其中“那知”、“忽惊”两个短语,紧密呼应,有兔起鹘落之势,把词人此时的复杂的心情,切实地表现了出来。
“天涯海角悲凉地”一语,续接起句“客路”二字。建康距离北宋首都开封,实际上并不很远,然而对一个因金人有南渡流落到江南的人来说,却有如天涯海角。和词人同时的李清照流落到江南之后,也写过表达类似的感情的词句:“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清平乐》)词人此处一则曰“海角天涯”,二则曰“悲凉地”,这两短语连用加重语气,可以想见客愁之重、羁恨之深。这就具体表现了词人“忽惊”以后的情绪。当此时局纷乱之际,作为江防要塞的建康,一方面驻有南宋重兵,准备抵抗南下的金人;一方面是北方逃难来的人民,流离失所,凄凄惨惨。面对此情此景,词人自然而然想起北宋时欢度元宵的盛况,于是“记得当年全盛时”一句冲口而出。这句是整首诗的一大转折。按照一般填词规律,词写到此上阕歇拍,如同战马收缰,告一段落。可是它的词意却直贯下片三句,有蝉联而下之妙。这样的结构好似辛稼轩《虞美人·别茂嘉十二弟》。辛词上阕歇拍云:“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阕。看燕燕,送归妾。”下片云:“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词意跨过两片,奔腾而下,歇拍处毫不停顿,一气呵成。因而王国维称之为“章法绝妙”(《人间词话》)。此词也是采用同样章法,两片之间,毫不割裂。作者上阕歇拍刚说“记得当年”,换头就写“全盛时”情景。但词人并未以实笔具体描写元宵之夜“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余里”;也未写“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俱见《东京梦华录》卷六),而是避实就虚,写花枝袅娜,月光皎洁,宫殿华丽云彩绚丽。从虚处着笔,此词就避免了一般化,从而令人读后有新颖之感,并能唤起美好的联想。
结尾二句又将笔锋一转,写词人从回忆中的往事回到悲凉的现实生活中来。华胥梦,语出《列子·黄帝》,故事讲的是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其国无帅长,一切崇尚自然,没有利害冲突。此处例用来喻北宋全盛时景象,但是随着金人的入攻,霎时灰飞烟灭,恍如一梦。“华胥梦”上着以“分明一觉”四字,更加重梦幻色彩。词人如梦方醒,仔细辨认,春光依旧,然而景物全非,故词人两眶热泪,不禁潸然而下。这两句读之令人怆然。词一般以景结情为好,但以情煞尾,也有佳篇。譬如此词尾句纯用情语,且以“东风”二字与上阕“春到小桃枝”相呼应,丝丝入扣,却有溪流归海,读之令人有悠悠不尽的意味。
此词结构极其缜密。“分明一觉华胥梦”是词中关键句子,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词眼”。词的上下二阕,全靠这个“词眼”的眼光照映。如起首两句中的“那知”、“忽惊”写从不知觉到陡然发现,即带有如梦初醒的意思;下片头三句则是梦境的显现;结句则是梦醒后的悲哀,处处关合“华胥梦”一语,于是整首词浑然一体,构成一首意境深沉的歌曲。从全词来看,感情写得有起有伏,曲折多变。如果说前三句写悲凉,下片则转写欢乐;如果说过片是写欢乐的高潮,那么结尾二句则又跌入悲怆的深渊。悲喜相生,跌宕起伏有致,因而能攫住读者的心灵。词中还运用了回忆对比的手法:以当日之悲凉,对比昔日之全盛;以梦中之欢乐,对比现实之悲哀。这种艺术手法冲破时间、空间的束缚,一任感情发泄,恣意挥写,哀而不伤,刚健深挚,与一般婉约词、豪放词均有不同。因此清人况周颐评曰:“清刚沈至,卓然名家,故君故国之思,流溢行间句里。”(《蕙风词话》卷二)这个评价是非常符合此词的特点,也是非常符合词人作为南宋初年中兴名臣的身份的。
创作背景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时六年九月十五日。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淳熙己亥,自湖北漕移湖南,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为赋。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回遹,何日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犹,亦孔之邛。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犹,伊于胡厎。
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晋人归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于是荀首佐中军矣,故楚人许之。
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
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累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
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
王曰:“虽然,必告不谷。”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脩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
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和王夫人《满江红》韵,以庶几后山《妾薄命》之意。
燕子楼中,又捱过、几番秋色。相思处、青年如梦,乘鸾仙阙。肌玉暗消衣带缓,泪珠斜透花钿侧。最无端蕉影上窗纱,青灯歇。
曲池合,高台灭。人间事,何堪说!向南阳阡上,满襟清血。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笑乐昌一段好风流,菱花缺。